第二章 你是谁,我是谁(1 / 2)

挂掉电话,可桃的心是慌乱的,大脑是混乱的,她甚至感觉自己虽然睁着眼睛,却看不到周围的一切,周遭的物件像是漂浮的,亦或者自己在一个平面的世界里,周围一切都是贴纸和图片,二维的不真实的。她用左手摸了摸自己的右手,都冰凉,哦,能感受得到冰凉,还有感受,应该是真的,还活着吧。

她试图理清楚,现在的情况,虽然理清楚事情和想明白自己是她最最最讨厌做的事,她最讨厌去思考会痛苦的事情,她讨厌任何需要行动的事情,她只想缩起来。在赵璿的照顾下她大约缩了三年。

提起付小军,还有赵璿,可桃与他们之间还是有点渊源,大学刚毕业的可桃在一家广告公司上班,作为独生女的可桃,自小受到了非常严苛的教育,因为父母关系不睦,而且父亲和母亲之间的性格差距非常大,性格个性、价值观、生活习惯完全南辕北辙,上帝是如何让两个完全不一样,可以说丝毫没有相似之处的人结缘,这件事非常匪夷所思,在这样一个割裂的家庭里,小可的童年,看似不缺衣少食,但是她的内心并不成熟完整。

她自小知道如何讨好苛刻且毫不亲近的父亲,就是取得好成绩;她也知道如何和自由散漫自私的母亲相处,就是带着鄙夷和刻薄的言语与其针锋相对。

于是小时候的可桃成绩优异,却刻薄冷漠。因为刻薄冷漠,加之成绩优异,她平稳的度过了学习的重要阶段,没有所谓的早恋、友谊等情感的羁绊,一心学习,自然,高考得利,考取了复旦大学的新闻系。从小城市离开的那一天,她以为自己应该是欢欣鼓舞,充满期待,且喜不自胜的状态,然而就在要离开的时候,她却开始恐慌,她害怕外面的世界连家里都不如,最基本的是,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学费是父亲出还是母亲出,母亲无时无刻不在她旁边诉说着父亲的不负责任和抠门,而母亲日常却是一分钱都存不到的自由人,她根本不敢询问父亲母亲,谁来担负她的学费,好在,缴纳学费的时候,父亲还是一言不发的去做了,那个时刻她感激她的父亲,却更鄙夷她的母亲。

她努力想着在家的好,有人给做饭,虽然在家饭点从来不准,而且吃的东西也非常简易,母亲如果做饭永远都是随手菜,家里有什么就一锅乱炖,母亲若不在家,父亲更是将就,随便填饱他们的肚子就行,有时候中午也可能吃面包。尽管如此,可桃依然认为这是被照顾的,出去,可就连这样的依靠和照顾都没有了吧。

在出发前,她努力想着家里的好,比如父母还是会每周带她去逛超市,买些零食和方便的食物,超市熟悉的味道就是可桃对仪式感的直观记忆。想到家里的好,她忽然间不能抑制的悲伤了起来,这是她离家前的悲伤,人们常说离别的悲伤,不知道别人的悲伤如何而来,但是小可的悲伤剖开来看,就是如此。

从小城市搭乘一个小时的汽车来到省会的机场,全家人一起坐飞机来到魔都。上海的繁华,此刻在小可的眼里,和小时候当游客时的感觉并无二致。拥挤的人群,漂亮的法国梧桐,三件套看起来就带有镶金的气质。入学前的暑假,由于学校很值得骄傲,可桃过了人生中最快乐的暑假,无忧无虑,没有思考,她也曾想过利用这个暑假,捡起来小时候兴趣班所学的乐器什么的,去大学里一展风采啥的,可是学习和练习是一样需要辛苦的,没有了父亲的苛责,没有什么自驱力,她根本没办法坚持下来。学了几天就被聚会和出游什么的给搁置了。她本质上并不热爱这些技能,她只是理性的觉得应该。

大学生活,远不是可桃幻想的那样,象牙塔,好看的睿智的男生,青春荷尔蒙、校园恋情这些和她都没有关系。她刚开始是骄傲的,但是小镇做题家的她眼界和世界观狭窄而又短浅,她感到了自卑,她只和她熟悉的圈层玩耍,她又看不上其他的小镇做题家,总觉得自己是个有优越感的小镇做题家。于是不上不下,矫情扭捏的过完了匆匆的四年。当然这四年也不是一点益处都没有,她虽然成绩一般般,但也顺利毕业了,虽然专业也没学明白,但是这个专业好像也没那么需要多明白,毕竟不是去早宇宙飞船,你的失误会有糟糕的后果,无非文案写的潦草,混个日子而已。当然在室友的熏陶和带领下,她学会了自律的控制身材和画个适合自己的妆,以及穿自己合适的衣服。她,在毕业的时候已经是拥有名校BJ的,都市丽人了。虽然依然没有梦想,懒散且穷。

找工作也还算是顺利,进入了一家有很多师兄师姐做前辈的中型广告公司,在策划部门浑水摸鱼,不到截稿日都不能打起精神来工作一番的状态。没有什么拚劲,也没什么动力,虽然每个月到月底就开始惆怅自己的收入捉襟见肘,但是下个月发了工资,她就又忘记自己许的誓言。她的收入刚刚好覆盖她的支出,虽然在广告行业,别人都是名牌加身,但是苦于她自己的收入,她起初对这些倒是没什么过多的欲望,每天只要不是被催活,她都混的很自由,到点上班,打卡,截止日前才匆忙出活,其他时候,登陆社交账号,和同学们聊聊八卦,刷刷微博,关心一下明星的私生活。午饭时找一部下饭的电子榨菜,刷着看着。午饭后和同事出去遛个弯儿,下午再混混就下班了。晋升空间,努力,这些词儿在小可当时的世界里,基本不存在。她也没去想过。

混沌中的某一天,可桃去大学室友的公司楼下等她吃饭,大约是个什么节日。她遇到了付小军,付小军是室友温欣欣的同事,温欣欣是上海本地人,虽然她坚持自己是乡下人,她们家在远郊,所以她坚持说自己是江苏人,因为她相对没有优越感,所以大学四年可桃和她玩儿相对比较好,而且可桃的时尚启蒙知识基本来自温欣欣。温欣欣的公司是一家央企,她在里面做宣传,也算是半个专业对口,但谁都知道,这家公司招的都是有背景的年轻人。基本都是家境优渥有点小权势,把孩子放进去,钱多事少离家近。所以第一次见到付小军的时候,可桃是很客气的,她知道,这是一个家境优渥的男生。至少从择偶的角度来说,符合基本的条件,可备选。可桃的婚恋观一直就是这么的随意,小的时候并没有机会和勇气去早恋,大学忙着和虚无的自己以及有压力的学业斗争,而父母之间恶劣的关系,更是让她对恋爱和亲密关系都很恐惧,但是她也没什么理由斩钉截铁的说自己是不婚不恋爱的,某种程度上她内心还是很向往言情小说里的恋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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