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江舟噩梦136(1 / 2)

安歌睡眼惺忪地坐在摇摇晃晃的小木船上,抱着一条马腿倚着马,两眼发直,一脸呆滞。

她不明白裴靖为何半夜三更把她叫起来,从大船搬到小船上,小船哪有大船舒服,这江风吹得她头痛欲裂。

“那、那那艘船……船它……”撑船的船工哆嗦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面带恐慌地看向裴靖。

裴靖正躺在船舱里闭目养神,见船工不堪大用便帮忙解释说,“那艘船行至半途发生了故障,我怕有危险所以换了一只,你若累了便进来躺会儿,他是个说不明白话的,莫难为人家。”

“婢子头好痛。”安歌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走进船舱,倚壁假寐。

裴靖将披风盖在她身上,“睡吧,明日过午方下船,不必着急。”

安歌闭上眼睛没多久便睡着了,裴靖看着她,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船工还算老实,兢兢业业撑着船,丝毫不敢懈怠。

夜色并不漫长,寅时中天便开始放亮,裴靖拢紧斗篷走出船舱。

船工听见动静回头一看,立马跪下了,涕泗横流着说不出话。

“怕什么……好好划你的船……”裴靖剧烈咳了几下,血从指缝里滴下来,她习惯性地拾起袍角要擦手,略一思忖又放了下去,扶着船舷慢慢坐到船边,捧起江水净手,顺嘴问船工,“你好像很懂布料?”

“不不……略、略懂……”船工颤着嗓子,支支吾吾地回答说,“以前、以前见过这种料子,做法是、是听人说的,好像是什么……什么孔雀缎的一种,是贡品。”

“原来如此,”裴靖朝船工叉了下手,“多咳咳……多谢。”

这江风几乎要将她吹晕过去,她忙回船舱里躲着。

说起孔雀缎,她倒是有几件衣裳,早前宁宴送给她的,在宁宴的强迫下穿过几次,至今仍留在营里,和那套金镶玉的头面一起放在奚迟房中,收在柜子里,现下应该已经穿不上了。

她不认得布料,也分不清绫罗绸缎的区别,摸着像营里的料子,便以为是从营里带过来的,孙荣洲和安歌拿给她她便穿了,如今看来是穿错了,可惜已经穿过很多次,无法再归还,一时有些犯愁。

她看向熟睡的安歌,打算等人起来了问一问。

安歌一觉睡到正午,此时已可望见江岸。

只见一道无边无际的葱葱细线,将澄澈的江水与混沌的土地分割两边,江南的柔美风貌在浓郁的水汽中若隐若现。

裴靖蜷缩在角落里,透过一侧的花格小窗盯着江水发呆,江风吹过脸颊时分明是暖的,她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郎君冷不冷?”安歌握了下她的手,立即惊叫起来,“手怎么这么冰,快穿上披风!”

安歌将斗篷套在最外面,立领的扣子一直扣到下颌的位置,生怕透进去一丝风吹坏了裴靖。

穿了好几层衣裳又沉又不透气,裴靖让她把帘子撩开,也好看着船行至何处。

“郎君,就快要到了。”船工回头,怯怯地看着二人。

若非知晓此人乃穷凶极恶之辈,圆乎乎的脸上做出这般怯懦的表情倒真有些可爱。

“好,”裴靖扶着安歌走到船头,非常有礼貌地道了声谢,“辛苦你了。”

“不……郎君客气。”船工险些哭出来,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

他还记得他的同伴便是在这位恐怖的客人谦逊有礼地道过歉之后像蚂蚁一样被捏死了,眼下的客气在他看来如催命符一般。

裴靖温雅地朝他笑了一笑,像极了病弱且和善的江南世家公子。

未时中,小船靠岸停泊,此地非渡口,而是裴靖随便指的一处偏僻的芦苇丛。

安歌先把两匹马牵下船,又将裴靖扶下船。

裴靖将行李递给安歌,打发她先走,“前面是个岔路,你拐过去看看有没有路过的车马结个伴,我给这位船工兄弟结了钱便去追你。”

安歌见那岔路不远,便应了声好,牵着两匹马先一步离开。

待安歌消失在岔路口,船工“扑通”一下跪在裴靖面前,一边扇自己嘴巴一边求饶,“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贵人,该死!实在是该死!小人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人需要养活,还请贵人高抬贵手,放小人一条生路。”

“瞧你这话说的,谁不是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需要养活,我家里还有一个等我回去呢!”裴靖揣着手,垂眼看着跪在膝下的船工,一双凤眼宛如一对展开的羽翼,整个人藏在鸦青色的斗篷里,神似一柄藏于鞘中的利刃,唯独说话的语气还是温柔的,“我若是不近人情,哪里会帮你毁尸灭迹,那船这会儿想必已经沉了,你只管说自己是良民又何妨,我这算不算放了你一条生路?”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