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永恒之雨82（2 / 2）

“尊敬的洛雷登……”

苏尔特的父亲在两次沉重的呼吸之后终于令自己的嗓音听起来镇定了一些。他的目光在那数十位安全官手中的绳索状奇怪物体上停留了一下，接着又强迫自己移开。

“您应该知道的，我们家族有记录在外发行的各种——我指的是，不加保留，只要我们认为它有价值——文字资料的……癖好。”

或许是因为刚刚被别人从被窝里抓出来不久的缘故，父亲说的话听上去虽然诚恳，却少了一些说服力。但既然已经开了个头，而洛雷登暂时也没有打断他的意思，那么作为哈登贝格家族的现任家主，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讲下去。

“我的曾祖父爱好收藏古老的手抄本和卷轴，那些写在羊皮卷和蜡纸上古代的神话传说还存在我们藏书室最深层的地方，那层抽屉的钥匙只有家族里的家主才能持有。

“而我的祖父则是偏好搜集各类手稿，早已湮灭在历史中的某个家族的文献或者是过往朝代中的史官的记载是他的最爱，同样也是他那个时代我们家族中开销的大头。

“在他们的熏陶下，我的父亲也对它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藏书室中占据了八成空间的那些装订书籍是他遗留给子孙后代们最为宝贵的财富，我相信它们同样会为我们之外的其他人们带来福祉，人类在生活中所需要的智慧和宽容就在其中。

“哈登贝格家族并不算是什么名门望族，但凭借着我们在这个家族之内由多式多样的文字制品构成的堡垒，我们对于知识的热爱与追求足以赢得城中任何人的尊敬。我们家族的祖先们笃信，每一行文字都是历史长河中的一滴泪水，凝结着已经过去的时代、还有现在我们所处的时代中最为真实的每一个时刻，因此它们都值得被人们细细品味，珍藏于心，而这正是我们家族存在的意义。”

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苏尔特的父亲似乎也因为自己的言语激起了内心深处的骄傲，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

他毫不退让地看着洛雷登的脸，那副姿态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要让对方给自己一个交待。

“那么，我现在想要问的是，你们身为第一宫的安全官，是否有必要给我——哈登贝格家族的现任家主——一个合理的解释，并且告知你们这样蛮横地冲进我们的宅邸的理由？”

苏尔特当时还太过年轻，他并没有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因此也没有看出名叫洛雷登的安全官那双泛着金属光泽的眼睛里到底隐藏着什么东西。

“家主先生，你的心情我很能理解，我也不想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洛雷登平静地回望向苏尔特的父亲，语调中听不出任何起伏。

“可惜的是，通过之前的问讯，我们彼此都可以肯定的是，哈登贝格对于【过去几十年间市面上能够收集到的各类文字记录】都有着自己独到且全面的保留手段。”

洛雷登在这里停顿了一下：“我说的全面是指，你们似乎擅自留下了一些僭越的记录；而根据我们线人的查证，这一点的确属实。”

苏尔特父亲鼓起勇气问道：“恕我告罪，但我实在不明白你的意思。什么叫做僭越的记录？”

“你确定要我亲口说出来吗？让我提醒你一下吧，关键词是……”

洛雷登用极低的声音说出了一个单词，苏尔特没有听清楚它是什么，这在之后令他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作为距离洛雷登最近的人，哈登贝格家主自然清清楚楚地听见了洛雷登的每一句话，他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惨白。

“不，不是这样的……”

他像个被戳破的气球一般泄气地垂下肩膀，双眼无神，嗫嚅着双唇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低下头机械性地重复道：“不，这不是……我们本意绝非如此……”

家主的反应令事情的真相昭然若揭，这让洛雷登的眼神变得无比冰冷。

而这正是这场灾难的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