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死后（1 / 2）
我终是听不下去了这些“太子爷”所吹出来的大城市的样子，他们努力地将自己说成一个与这个西北小山村格格不入的人物，说得他们自己都忘了自己是哪里人？说得他们在外面是如何如何“人上人”，在路边的小摊买上一套西服和一双打了油的皮鞋就衣锦还乡了，但他们终究得住在这个小村庄里面，不是吗？
随后我便悄悄地了走开来，没走\t两步的我就听见“太子爷”喊道：
“大学生啊，咋回事？看不上我们这些打工的吗，没聊两句就走了...”
听到这里我便笑着说道：“太子爷说笑了，你们都是大老板呀，大老板在谈生意我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读书人瞎掺和什么呀...”
两声絮叨过后我便离开了，随后在回家的路上我路过老斗家门的时候停下脚步看着老斗家新盖的大门，大门很盖的很大很不一样：大门是用铁色油漆刷了的，门上的扣子也是新的，门的上方放着一块镜子贴着一张黄色的画符，当时的农村人都信这个的，请上一个大师画上一道别人看不懂的画符在大院里面做上法从此“不干不净”的东西就进不了院子了，我并没有认为这是一种迷信，直到现在也这样认为的，这些东西跟像是人们心里对于生活平和的美好寄托吧。
就在我看着这道画符时突然传来一道熟悉声音：
“强子啊，找斗子啊...”
那晚老斗和母亲就在老斗爹的身体旁疲倦地睡了过去，那晚到了很晚很玩的时候天空布满的乌云散了开来露出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月亮，月光照亮了整个村庄的角落，嗖凉嗖凉的微风吹过屋顶上的杂草颤了颤，睡在老斗旁边的父亲脸上也照得一丝月光和留下的有缕微风。
到了第二凌晨时候老斗就被自己母亲叫醒，老斗迷迷糊糊间问着母亲：
“咋了，娘，这么早...”
“跟着我去埋了你爹把...“
老斗迷迷糊糊间便答着母亲的回话，家徒四壁的家里再也拿不出买棺材的钱了，老斗和母亲只得给老斗他爹换上一身新衣服梳了梳头，最后从家中地窖取出自己的嫁妆狼皮裹住了身子，随后老斗和母亲拉着尸骨穿过一条条没有人的街道，就这样老斗在后面使劲地推着母亲在前面使劲地拉着，谁也没有多看一眼车上的尸骨。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后山的坟地，随后老斗母亲叫着老斗挖了个不大的坑，埋的时候老斗看见母亲没敢哭出来，因为这一哭老斗也就跟着哭起来，这个时候他们母子两个不能哭，即使是哭了谁又会在意呢？
埋的那天正好是八月十五，月亮在早上的时候还挂在后山一角处，老斗母亲从车子上取下院子里的菊花放在了坟前的石头上，顺便在菊花旁烧了点黄纸。看着黄纸钱烧尽后老斗母便亲拉着老斗顺着小路走出了坟场，愈走愈远。在石头旁烧尽的黄纸钱灰尘应着山间的风飞去了山的那面。
在老斗母亲拉着驴车路过巷口的时候，坐在角落的老婆子老头看着老斗和母亲后斜着眼睛又开始了碎言碎语：
“听说了没有，她家男人死在炕上了...真是的，半夜发疯还闹到别人后家去，半夜砸人家的门要她男人，真是不要脸，...”
“看这婆娘这么早拉着驴车，肯定是抛尸去了，这么急，家里肯定有人，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
句句刺耳的声音传入老斗母亲和老斗的耳朵里，这时跟在后面的老斗大吼一声向着墙角的一群“老不死”冲了过去大声骂道：
“你们这些老不死的，一天吃饱饭就知道嘴贱是不是，一群老不死的你们迟早没有好下场的...”
这是老斗生病以来第一次这般骂人，是扯嗓门骂的，墙角“老不死”见老斗这般大声呵斥，便一个个瞪着斜眼一声不响呆呆地坐着，老斗母亲见老斗这样便跑了过去将老斗搂在怀里拍了拍老斗的肩膀说道：
“斗子别怕，别怕...咱回家去。“
说完便拉着老斗一起拉着驴车向巷子深处走去，这群“老不死”的见老斗母亲走进了巷子里面，一个老婆子这才站起来向着老斗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呸”得吐出一大口痰溅在地上，但可不巧这群“老不死”的平时就动弹不了，这一口痰把自己甩在了泥坑里面磕得捂着下巴在泥坑里面打滚，这下惹得路过的人们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就连角落里的“老不死”同伙笑得眼睛快闭了上。
回到家后老斗母亲便给斗子做起了早饭，老斗则坐在院子里面发呆着，老斗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爹被别人打死了，然后被自己埋在了后山的坟场里，现在自己在院子里面醒来。随后老斗便起身走到梦里自己爹躺着的炕旁边，见炕上只有一张竹席老斗便跑到自己娘面前慌张地说道：
“娘，我爹呢，我刚刚梦到我爹死了...被人打死了...”
母亲见老斗这般便说道，便看着老斗说道：
“斗子，那不是梦，那是真的，你爹就埋在后山的坟地上，咱俩埋拉着车去的。”
听见眼前的母亲这样说道，老斗大吼一声便冲出了大门跑了出去，老斗母亲见状镇定自若地一把扯下身上的围裙快速地跟着老斗冲了出去，老斗顺着小路一路狂奔跑到了后山的坟场，老斗照着自己刚刚梦里的地方走了过去，走着走着老斗就看见一个和梦里一模一样的坟墓，坟前还插着几朵嫣了的菊花，看见这一幕的老斗努着嘴哭了出来，老斗怎么不敢相信自己只是做了个梦醒来后就成真了呢？
老斗趴在自己爹的坟墓前放声痛哭，这时从后面赶过来的母亲面无表情地看着老斗趴在坟墓前痛哭，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老斗嘶吼着绝望着，老斗的哭声这一刻响彻了整个村庄，回声透过后山的峭壁回旋在了各个巷子之中，掠过那些无所事事的耳朵旁边，听到这声音的人不免身体一颤抖着嗓子问问旁边的人有没有听见哭声。
最后，老斗哭晕在了坟前躺在地上，眼泪还在流在菊花的花瓣上面，但菊花早已经嫣了。这时一旁的母亲才走了过来抱着老斗回了家去，到家后老斗母亲便将老斗放在炕上然后继续做早饭去了，不一会儿老斗母亲便将熬好面汤和馒头放在老斗炕头扛着锄头去山地的地头了。
正午时分老斗这才迷迷糊糊从炕上趴起揉了揉眼睛，起身后便看见炕头的面汤和馒头，这时的老斗又像是做梦一般地忘记了早上的事情大口喝了汤吃了馒头，吃完馒头的老斗用着舌头舔了舔粘在碗里的面汤后跳下了炕又满巷子跑去了。
入秋时节西北的天气凉得很快的，后山的悬崖顶上的根树已经泛了黄，巷子来往的人们身上都加了一件去年的旧布衣服，冰凉的双手藏在袖口里面脖子缩进得短短的，像极了专干缺德事的老滑头。老斗还是一副在巷子里面“忙里忙外”的样子，再路过巷口的时候，四五个“老不死”依然坐在太阳下面闭着眼睛享受着，见老斗经过巷口其中一个老头子斜着眼摸了摸旁边老婆子的大褪说道：
“老四家那个傻子又来了，快看...”
旁边一同的老婆子听见又有嚼舌根子的事情立马打气精神看了看走过去的老斗说道：
“这个傻娃早上疯疯癫癫的，现在又怎么跳得这么开心，贼人啊，自己爹死了这么开心，白亏他爹带这傻子看大城市看病...”
“他爸就是这傻子给克死的，煞星一个呀，下一个就是他娘...“
“全死光才好，煞星一个...”
......
秋时的黄昏来得很快，老斗母亲从山底的地里挖着几袋子洋芋便背着走回了家，但走进家门的老斗母亲却发现在自家院子里面站着几个人，老斗母亲一瞅，一眼就认出这些人是来讨债的，老斗他爹突然间一死他们便不用顾着老斗爹和他们的情分了，这才忙着叫上一大帮人来讨债来了，其中一个男人走到门口开口说道：
“斗子他娘啊，这我们也不跟你绕圈子了，你也看见了，我们这帮人是来讨债的，您说这老四一死，你们娘俩还在这里待吗？所以，我们也没办法，你看看家里还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老斗母亲见眼前这个男人这样说着便看了看这个男人说道;
“你们把我堵在门口叫什么事...我先把背上这两袋子洋芋放下再说，行不行..”
眼前的男人见老斗他娘这样说着便侧开身子让老斗母亲走了过去，待老斗母亲放下背上两袋洋芋后看了看门前的男人说道;
“我认得你，老刘是吧，老四经常跟我说起你，说你人好，经常和他去山里驼木头，老四还说他救过你命是吧，不然现在也站不到这里了...”老斗母亲说话间拿起洋瓷碗喝了一大口凉水。
见老斗他娘这样说着，门前的老刘气呼呼地站在原地一句话没说。
老斗他娘刚刚放下手里的洋瓷碗一个尖嘴猴腮地的老女人大声说道：
“别搞这些，你欠债还有理了，还钱...”
老斗他娘看了看院里的女婆娘向前走了两步说道;
“你这女人，你谁呀，我认识你吗？你这不会找错地儿了吧...“
听到这话的老婆娘剁了剁脚咬着牙说道：
“我是孝中的媳妇，你家男人一个月前借了我家钱，怎么，脑子不好使了给忘了？还是赖皮不认账了...”
在这个婆娘说话时老斗母亲满不在乎地抱着一捆干柴火进了厨房烧起了水，听见这个婆娘这般说道：
“记起来了，孝忠家呀...你这记性可不好呀，老了呀，你们家孝忠以前从我家借了钱了呀，怎么不记得了呀...”
老婆娘听见老斗母亲不认账便走到老斗他娘面前气势汹汹说道：
“你胡说什么呀，我家孝忠借你家的钱，我怎么不知道...“
“这样，你去问问你家孝忠，是不是嫌弃你这副模样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了...”
听完这句话的老婆娘骂了一句便要上前打人，这时身边讨债的人一把拉住了老婆娘在耳边说道;
“别糊涂呀，我们是来要钱的，万一把那婆娘碰一下，那婆娘要是躺在地上讹钱怎么办...“
听着这些话的老婆娘只好瞪了老斗母亲一眼夹着屁股跑回去找她男人算账去了。
看见老婆娘跑出大门，老斗他娘架起几根柴火走到院子里面说道；
“大家放心，我们一家借的钱我一定会还的，但你们也看见了，因为给斗子治病家里就剩一张炕了，你们要是要给你们挖走...”
众人看了看空荡荡的屋子皱了皱眉头也只好罢休，随后吐了一口唾沫便便走出门去了。看见这些人走出家门去老斗母亲叫了叫老斗两声，见老斗没有支声便走出大门朝着后山的坟墓走去。
走到坟墓时已是天黑时分，老斗母亲走到老斗爹的坟墓的面前便看见斗子就跪在斗子他爹坟墓前，但没有大哭没有悲伤，老斗就那样呆呆地跪在坟墓面前注视着堆积出的“小土堆”。随后老斗母亲慢慢走近老斗跟前说道：
“斗子，回家吃了。”
听见自己母亲的声音后老斗望着站在旁边的母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