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好马配好鞍19(1 / 2)

杨文母亲在耳房卧室主动跟父亲谈论女儿的亲事,是因为她觉得再次出现了一次机缘,她的一位老姐妹给居住东革的亲戚黄家长子牵线。母亲考虑女儿十七,不想再拖,有些动心。

她在父亲面前表现出对女儿有些内疚,是因为自己早产,过度虚弱,牵绊住女儿脱不开身,错过了当初两户好人家。她吃着晚饭心也不闲,这种情绪越是喝着女儿炖的鸡汤越是无法平静。

早在女儿杨新十岁出头的时候,秦家有过想托人说合的想法,但是夫妻二人考虑到女儿还小,尚未表态。秦家大哥年龄偏大,没有久等,也就另外娶妻。

等女儿到了及笄之年,贺家想来为人品端正的儿子提亲,好巧不巧,正逢杨家那两三年时运不顺,两个初生幼女陆续夭折,媒人没好开口,劝贺家另谋他人。贺家作罢,岑家也没好再去提。

贺岑两个邻居没敢提亲,并不是觉得杨家二姑娘晦气,更多的是体谅,不好趁人家有丧事之时去提自家的喜事而已。他们两家,也都各自走过好几个孩子,对此深有体会。

那个年代,孕妇缺吃少穿,幼儿缺医少药,孩子养不活是常事,没奶水会死,感冒发烧会死,每家多多少少都遭遇过子女早夭的不幸,一个家全靠多生多育保证人口数量。

杨家走了两个女孩还算走得少的,那是杨文外公王家那边还有几个远房舅舅经营药材,所开药铺里还有像桑老伯那样几位坐堂医师,就算打着灯笼火把半夜去敲门,起码还能解燃眉之急。

而其他没有条件的家庭,一个接一个的病危,娃儿死得更多。有些妇人生了十来个,最后养活一个独丁。所以诸多父母迷信起贱名易养活,名字龌龊的,阎王爷都不勾。

生男娃的人家要么起“变丫头”“小周妹”之类的女名,要么起“小宝兽”“小毛狗”“小脚盆”“老母猪”之类的丑名,更有甚者起“老鸹蒜”这种恶名。连贺家大姐一个女娃都起个“贺老雕”。

晚上杨文当着父母的面,从灶边瓮坛舀热水洗漱完毕,道了安歇,就钻进自己的耳房。杨化和大哥杨创后脚踏进卧房,吹了灯,躺在床上聊天,聊着聊着两人睡着了。

杨文躺得呵欠连天直犯困,强撑住往下掉的眼皮,静静地听着父母洗漱完,从窗户看到他们手护着桐油灯进了对面耳房。

他悄没声地趿着两只布底鞋,朝着堂屋和父母耳房之间的板壁缝透出的油灯光,摸到他俩隔壁。对当作“笔山书屋”的堂屋他再熟悉不过,伸手不见五指,他都知道摸到了哪张桌子哪张凳子,一丝响声都没发出。

母亲对子女的焦虑和牵挂使得她把一切问题归罪于自己:“怪我身体不争气,小的没保住,大的也受拖累。”

父亲连忙安慰她说:“当娘的哪里有错?怀身大肚的还那么操劳,有一口好的都省嘴给娃儿们吃了。过去的疮疤,就不要再揭了。老二一直没谈婚,不是因为要照顾你而受你拖累,是我不想随便点头给人。”

母亲说:“这次说的黄家大儿子,虽没听过有何特别之处,不过也没听过有何劣迹。我现在寻思着,想给老二找个归宿。你觉得如何?”

父亲问:“就这几句介绍?还说什么别的了吗?”

杨文察觉父亲的语气里透露出他内心有些不甘。作为父亲,虽说女儿不是如花似玉、出类拔萃的人物,但是从小家教甚严,有礼有节,尤其在家自幼培训女红家务,乖巧勤快,的确是诸多女孩不可比肩的。仅仅听到一句“没听过有何劣迹”,实在难以决断。

母亲也找不出别的,说:“翻来覆去就大概这两句,记得说平时就喝点酒。”

父亲说:“自己养的姑娘自己知道,老二相貌不差,在勤俭持家方面,没几个女娃比得上,配个聪明能干、品貌端正的小伙子,绰绰有余。也不用着急随便给一个人。”

一向温柔顺服的母亲这下子争辩起来:“还不用着急?再晃两年就翻二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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