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章｜劳而无功（下）148（2 / 2）

韩擒虎照实说了。杨广突然喝道：“来将军，即刻将李靖拘押，待回京审理。”

来护儿当即过来，卸了李靖的剑，命两名军士把他绑了。

韩擒虎急道：“李靖有功，不知所犯何罪，还请大帅明示！”

杨广冷然道：“请问韩公，按我朝律令，男子多大方可入伍？”

韩擒虎道：“回晋王，二十一岁。”

杨广道：“李靖今年几岁？”

韩擒虎道：“十八岁。”

杨广冷笑：“朝廷既有法令，韩公不能因为李靖是你外甥，就用作私兵，此罪一；与伪将任蛮奴决战时，将两万大军赌注押在一个未更军旅的少年人身上，虽胜却想独彰其功，居心叵测，置大军于险境，此罪二；私自挖掘地道，明显私藏上古秘典却不上交朝廷，涉嫌欺君，此罪三；先前与伪梁萧岩、萧瓛叔侄私通，致二人率十余万人投降伪陈，此罪四；勾结匪人在枞阳刺杀大隋将士数十人，此罪五；在巢湖边客栈杀害无辜平民十数人，此罪六。有此六罪，韩公认为本王不应拘捕他么？”

韩擒虎内心大急，说道：“晋王殿下，当年那些事，圣上已有特赦，李靖罪不当死……”

杨广不想与他多说，一振战袍，说道：“本王说要将他斩首吗？是非因由，有司按律审理即可。韩将军莫要再说，否则本帅治你与贺若弼同罪！”说罢带着高颎和来护儿等，昂然而去。

韩擒虎呆立当场。他千想万算，没料到活捉陈朝皇帝之后，外甥反被囚禁，自己空有一身本事却相救不得，不知一生拼杀所为何来！念及此处，胸中绞痛，一口鲜血喷在张丽华便溺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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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后，大军班师。

天气阴晦，李靖被关进囚车之中，一路北行。来护儿亲自解了他的孤星剑，看来是有意替他保管。杨广博闻强识，岂不知他屡建奇功？无非是因他曾与萧美娘有旧，心生妒恨而已。联想到贺若弼的遭遇，他已心中境明：这位晋王虽天纵其才，但心胸狭窄，极难容物。不过此次拥有平陈大功，日后恐怕会取代太子继承皇位。那么，自己的一生，断难伸展。

他抬首通过囚车的铁栅向外看去，右侧有数辆囚车。第一辆囚车里闭目坐着一人，正是不久前令江南军民闻风丧胆、节制七路总管的大将军贺若弼。第二辆囚车里是西梁安平王、陈国东扬州刺史萧岩，须发皆白，但脊梁挺直，傲然不屈。第三辆囚车里锁着西梁义兴王萧瓛，满面憔悴，衣衫碎污。后面的囚车是陈叔宝和陈国宗室，男女皆有，一眼望不到边，李靖多不知其姓名。遍视囚车，并未发现乐昌公主、徐德言和小阿月，想必已逃离险境，顿觉心中一块石头落下。

对面的贺若弼睁眼，看到了李靖，突然露出诡异而残酷的笑。这笑究竟何意？是嘲笑自己曾为晋王座上宾如今沦为阶下囚？还是嘲笑李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劳而无功反被囚禁？李靖无法知道。

他只知道，囚车中的帝王将相转瞬就成了任人宰割之徒，何况是身无功名的自己？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