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大院(下)275(1 / 2)

桂兰是最小的妹妹,她没有遗传娘的基因,个子高高的,感觉比建国都有些猛,这在女子堆里就算是大个了。老妹性格也是倔强的,她不愿意给点烟,她也不喜欢烟味儿,可在这个家里,两个老人都抽烟,她想躲也没处躲。看着老太太嘴张得挺大,先是哆嗦着把烟嘴儿凑向嘴里,再碰了几下嘴唇又磕了几下牙之后,才赶紧一闭嘴唇含住,先轻啜了一两下,看过气不,然后才把烟锅伸向桂兰。桂兰不愿意,可也没有招儿,只能是划了洋火给点上,还是忍不住说:“娘,就不能不抽,炝死人了。”

老太太猛抽了两下,然后张开嘴把烟吐出来,才笑咪咪地说:“娘就好这口,戒不了,你看,抽得都手也哆嗦,脑袋也哆嗦了,可还得抽。桂兰,你别这么说,你以后找婆家,也都抽烟,呵呵。”说完又哆哆嗦嗦把烟嘴费劲地塞进嘴里。

这老太太就喜欢闺女,闺女说啥她都听着,这话要是建国说,就直接翻了,要骂起来的。建国知道娘的脾气,也不说,不惹麻烦。烟大了,不管啥天气,不管什么时候,出去站一会儿,再回来。

自从“四清”之后,高王氏的头发白了一半,跟那沙栗马似的。头上有根银簪子,那帮民兵没有看见,要不是她及时薅下来插炕席缝里,估计也保不住。为了掩盖那半白的头发,她开始喜欢戴一顶小帽子了,帽子也是黑色的,正好跟罩衫、灯笼裤配成一套,她很满意。烟从“地包天”的嘴中喷出,紧接着“噗”地吐一口唾沫在地上,不消多时,地面就明显地湿起来,人走过时就要沾到脚上泥的。一袋烟过后,就把烟袋锅往炕沿上一扣,轻轻一拨拉,灰就落到了地上,正好能中和一下地上的湿气。

老太太本姓王,那时的女人大约只有小名,没有大号,或者多年,连大号也都忘了,因为嫁到了高家,就叫高王氏,其实她在姑娘的时候叫金凤。郞牡吐老王家以前也是很有名气的,她爹王显是远近闻名的好人,原来家大,业也大,可惜这些年不行了。想的是嫁给老高家能得好,前十几年还行,可开辟之后,地都给收回去了,还给定了高成分,日子才不好过起来。

大姐的年龄大,家里又忙,所以过不来。二姐嫁的是本村,丈夫是有名的大白呼,也算是远近闻名的人物,谁家有红白事就过去当劳忙的。三姐嫁到了黑龙江的哈尔滨,只是托人捎了二十块钱来。不管怎么说,嫁得都算是顺利,过得也都算不错。当然,农村人容易满足。

这四姐嫁得就不如前三个那样顺利了,别看这四姐长得不怎么样,却挑得大了呢。一会嫌男的这个不行,一会儿又说男的那个不行。虽然这四姐夫个子矮了点儿,却是很有内秀。比如画画得好,还在县雕刻厂工作。知道老丈人喜欢老虎,专门找了块好板,用砂纸打了一遍又一遍,用上好的涂料上了底色后,画了一幅《猛兽震山林》。一块奇石旁边,一只大老虎回头向后望着,一副吼叫的姿势。

这画是真不错,最有意思的是那老虎的眼睛,好像你在哪个位置,只要你看它,都像在对着你吼叫似的。来串门的人看了都说好,宝昌和老伴也就欣然接受了这门婚事。

就是老四桂青不干,又嫌个头小,又嫌不是吃红本的。什么是红本?在开辟初期,大约八十年代以前吧,粮油生产能力比较差,又加上“还苏联债”和“自然灾害”,导致粮油供应出现了问题,当然出现问题的不只是粮油问题,还有其它很多问题。所以非农业人口实施粮油供应制就诞生了,农村产苞米,那你就只能是吃苞米面,苞米馇子,只有到了节日时才能以生产小队为单位去粮所用粗粮换一些大米白面等细粮来吃。而红本就不用,可以每个月都去粮油点去买一些来和粗粮搭配着吃。在那时,红本就是城里人与普通老百姓之间的一道线,一道无法逾越的线。当然,买东西是要搭配对应的票,买粮要有粮票,买布要有布票等等。

人们有两个办法取得红本,一个就是嫁给吃红本的人,再一个就是通过考学当点什么。所以当时最响亮的口号就是:“知识改变命运。”

其实建国倒是很欣赏这个梅强的,用他的话就是:“农安塔高,只是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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