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去娥姆山（2 / 2）

众人出了洪村后继续沿蜀水上行。蜀水不宽，宽处也不过十步；村民在较窄处横放三五根木头当然桥，桥两头自然延伸，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蜀水也如姑水般，水面远低于地面，取水不易，因此两岸稻田长势也不理想。

对比豫部，观部民众生活更加困苦，从洪村的住房和民众衣着可见一斑。据姒秋说，观部人打架厉害，有很多猎人。公孙揣测此地民风彪悍，与生活困苦有关。

继续前行不久，就到了神坛村。此地群山环抱，绿树成荫，倒是休憩的好所在。公孙征询姒秋:“要不就在此地歇脚用餐？”姒秋自然没有异议，安排众人各自喝水吃干粮。

众人休憩处就在村口，不多时就有神坛村姑方带领几位村民带着食物前来慰劳。公孙趁机询问毛陈师开神坛的事情，结果姑方也不清楚，只说自己这批村民也是后来才到神坛居住，以前的村民早已不知去向。公孙最近翻阅了豫部经典，了解到姑方乃一村之长，人口增长后，理老会指定姑方，带领几户人分离到别处安家。

公孙失望之下，在村边转转，却发觉村口石柱稍显不凡。石柱在村子面朝八保山的一方，高度及腰，公孙偶尔以手抚注定，发现石柱有一丝丝神识波动，不过极其微弱，或许年代久远逐渐消散，或许“毛陈师”修行有限，总之凭公孙修为已难以读取。不过，可以确认这个地方确实曾经有修行者来过并留下记号。

公孙对身后的姒虞说道:“你不是想知道变形之术么？师父如今告诉你吧。变形之术其实没有那么神秘，最简单的变形术就是伪装，比如打猎之时穿戴动物毛发、喷洒动物尿液、模拟动物叫声，这些都是变形之术，普通人都可以做到。再难一点，有一种变形之术叫骨骼错位法，拉伸骨骼就能变大，压缩关节就能缩小，传说老鼠天生就能压缩骨骼，它们可以通过狭小的门缝到家里偷东西吃。练到高深境界，可以改变脸部骨骼肌肉，变成另一个人的形状。”

姒虞微张小嘴，很好奇。

公孙继续:“我估计白羊精用的是幻术，也叫障眼法，算是法术了。看师父手里是什么？”姒虞看到一只蝴蝶在公孙手心，翅膀一张一合，脱口而出:“好漂亮的蝴蝶呀！“。而公孙另一只手在自己头顶一扫，蝴蝶变成了一片树叶。公孙说道:“师父手里拿了树叶，但是师父施展了幻术，让你的眼睛误以为看到了蝴蝶。而最高明的变形术，是真正的从一种东西变成另一种东西，是从经脉到骨子里的改变，非有大法力大神通不可为，那是神仙法术，师父也不会，你师祖也不会。不过你师祖说他见过。”“

“师父，你说真有白羊精吗？”

“何为精？左为米又为青，草木开启灵智谓之精。因此白羊精实为白羊妖，七窍者开启灵智谓之妖。”姒虞瞪大眼睛，似懂非懂。公孙说道:“不懂没关系。世上有无白羊成妖？世上有无修行法术？于世人而言，一辈子无缘得见，故白羊妖和修行法术都仅是传闻故事而已。你我都不是普通世人，又岂能说不存在修行法术？不存在白羊妖？”

姒虞听了公孙的解释，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众人休息一炷香后，起身继续往娥母山进发。

越往山脚，越不见娥母之高，但咆哮的水声却越来越响，那是飞流直下的瀑布。山路蜿蜒，半山腰下垂的白练忽隐忽现。偶有一阵山风，湿润凉意扑面而来，给远道而来的众人接风洗尘。

姑篾十六部，分别是:否部，萃部，晋部，豫部，观部，比部，剥部，坤部，遯部，咸部，旅部，小过部，渐部，蹇部，山部，谦部。公孙还搞不清楚各部部名为什么如此称呼，待祭祀娥母峰结束后继续研究。姒秋说今年参加祭祀的有五部百余人，不过每部从不同的线路登山，在半山腰有处广场，在广场各部汇合安营扎寨，然后众人将自由行动，前往娥母峰顶。

公孙仰首望向眼前的山路，微微胆颤。山路很陡，近乎直上直下；或许不能称之为路，只是石缝之间踩出的一个个坑而已。路旁倒有树木草丛抓手，并非不可能上去，只是危险程度确实挺高。

公孙望着姒虞问道:“姒虞儿，敢上去不？”

姒虞坚定的点点头，其余八子也跟着点点头。不过队伍后面有个男孩，面孔发红，手心撰的紧紧的，显然是害怕了；一旁站着一个女孩，正对他说着什么。

公孙心里一动，悄悄问姒秋:“姑篾可否可以同姓婚配？”姒秋应是注意到了后面那一对，笑着悄悄说:“同村寨同姓自然不许，不过一般只要姑方答应，其他人也管不着。”

众人鱼贯，开始攀登。公孙示意姒虞先行，其余八子跟上，然后自己压阵。姒秋在最后，果然那一对留在山脚，不知作何安排。众人左右交错，保持三五步距离，累了就在平坦处休息。平坦处也是观景台，山脚的小溪、田陌、屋舍尽收眼底。幸好山路也非一直陡峭，前人隔一段就在路边开辟休憩之所，大部分山路顺着较缓山势蜿蜒，手脚并用下倒也不难。只一条，千万不要回首即可。

攀行一段后，姒秋在下方呼喝示意前方暂停。聚齐后姒秋气喘吁吁的对公孙说道:“公孙师父，左边小道通往极美所在，可以前往休憩赏景。“见公孙犹豫，姒秋补充道:“眼前天色尚早，待大家恢复体力一股作气登顶也不迟。”

公孙于是点头，并请姒秋带路。相比攀登正路，左路俨然平坦许多，应是横切过去。越往前走，轰隆隆的水声越响，待转过一个山腰，朦胧水汽裹挟一阵冷风扑面而来。身上的汗顿时缩回身体，精神仿佛三月的青草，瞬间焕发勃勃生机。

再走上百步，就到了水边。一道白练从天而降，水声极响，姒虞大声喊公孙，公孙却没有反应。姒虞只好就前拉了拉衣袖，附耳对公孙说道:“师父，姑姑说不要喝这里的水。”却见姒秋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人蜂拥俯身掬水而饮。

公孙不解，但胸中浊气涤荡而尽，不觉仰天长啸，如沉沉乌云中的一道闪电，撕裂震耳水声。离去时问姒秋道:“这地方叫什么？真不错啊！“姒秋说:“此山松林茂密，瀑布极佳。在山脚看不到娥母峰，当地人都称松瀑山。”

攀上最后一颗路松，登上最后一块踩石，眼前是一道幽长的山谷，一条溪水由远及近，跌入身后的悬崖。此时日头偏西不久，谷中深处隐约有言语，但不知人影。溪水忽左忽右，忽而汇聚深塘，忽而从半人高处落下；水中有怪鱼，一掌长短，通背乌黑，姒风跳下抓起一条，腹部确实黑白条纹，最怪异的却是长有四肢，在水底可爬可游。溪水两岸灌木丛生，密不透风；时而窸窣一声闯出一条四脚蛇，时而哗啦啦的松树摇晃，不知是何种巨物在在逃窜。入谷百步，有一片空地，虽有人高杂草，却有破败木架草棚。姒秋前行对公孙说道:“公孙师父，此地是往年坤部营地，沿着此溪水分别是坤部豫部观部剥部比部。”到了下一处空地，又问公孙道:“你看在此安营扎寨如何？”

公孙点头说道:“可让石头修缮屋棚，让姒风帮你跑腿，余事你自安排即可。姒虞，你也去帮忙吧。”

众人放下携带的陶锅石斧弓箭米肉，在姒秋安排下各自拾柴生火、清理空地、砍树搭棚，井井有条。趁姒秋空闲，公孙问清了各部占据婺水的支流，豫部占了姑水，观部占了牙溪蜀水，比部占了青溪红溪，坤部占了东江，剥部占了南江。

姒秋也顺带聊了本次祭礼的几个活动，安营完成要守住各自山上的路口，如有虎狼野猪之类的猛兽平常就会下山扰民，因此见了就坚决击毙；遇其他鹿麂之类，只需放过带小兽的，也可猎获。毕竟接下来三天需要在山上暂居，在此三天中男孩女孩都可以互相寻欢，不像回家后只能男方去女方家里夜宿。最后一天祭祀娥母，然后登上娥母峰，每部点燃烽火后，结束祭礼回家。

公孙不便询问如何寻欢，看木屋草棚的数量，不像能分到一人一室，恐怕更多的人在户外野合。自己正处修行关口，更不便询问姒秋的活动安排；但姒虞妘济刚刚入门，需要守阳固虚，还不到寻欢之时。于是吩咐姒虞妘稗乐这几日不得离开自己，其余七子就随便了。

不多时，人声渐隆，后方坤部来人也到位。谷内深处也传出阵阵欢呼，想必又有一部进入谷内。

注：西南多个少数民族仍然在使用十月历。白羊精的传说，全国很多地方都有。松瀑山怪鱼学名小鲵，义乌山区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