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观部治水之事前（2 / 2）

姑篾自古以来靠天吃饭，姒虞能说出筑坝挡水，实属不易。

媸钺说道:“光靠筑坝还不够。你记住了:上游修堤蓄水，两岸筑坝挡水，水中疏浚水道。做好此三点，方可保两岸平安。观部之力不足，就集姑篾之力；姑篾之力不足，乃集朁国之力。我既为颛顼，就当为朁国子民解危。”

过了牙溪，见观部理老妘旗带领一群人正往桥头赶来迎接，人群中有男有女，却不见了妘玲与陪同前来的良渚随从。媸钺傲立溪边，坦然接受了观部众人的跪拜大礼，然后扶起理老妘旗。妘旗已是老妇一名，鹤发橘颜，行走蹒跚，或许妘玲接任理老之日不远。

虽然媸钺误杀了妘旗之女，时过境迁看来观部已经完全放下当初的怨气。路上，妘旗回禀道:“颛顼，我已老朽不堪治水重任。今早观部已经决定，由妘玲统筹部族人事，协助颛顼做好治水大事。颛顼可有指教？”

媸钺省却了重新磨合的功夫，自然没有异议。妘旗又道:“我部打算立即分拓五个村寨，分别到两处引水口、舟埠、牙西桥头以及京山，京山是牙畈高地。妘玲已经开始操办此事，村寨立成之后就可以就近为工地提供休憩伙食。”

媸钺说道:“如此甚好，等我规划好渠道之后，就可以立时开工。观部办事神速，理老领导有方！”

妘旗理老谦让后又报一事道:“劳烦颛顼为亡女捡骨。颛顼可需休息一日再开坟？”

媸钺说道:“赶早不赶晚，今日午时就开坟捡骨吧！”

观部坟场在婺水之滨的一处号称“小昆仑“的高地上，奇特的是所有坟头都朝向东方太阳升起的方向。姒虞等人在姑篾长大，见此习以为常，倒是媸钺开口询问。妘旗理老解释道:“据传先祖从东方沿水路来到姑篾，因此人死之后头朝东方安葬，希望魂归故里。”

媸钺说道:“怎么可能呢？姑篾以东，过了大山就是大海。难道先祖来自海上？”摇了摇头，不再追问。

捡骨又叫洗骨，一部之中只有尊贵之人才有此待遇。按理妘玲的姐姐年轻又未曾生育，断断没有资格举行捡骨仪式，但是妘旗心伤其女，提出媸钺为爱女捡骨，就是借颛顼地位抬高爱女。

同行之人在坟上方搭了草棚，防止阳光照射尸骨；然后把带来的稻杆点燃绕行坟墓四周，最后在坟前焚烧；烧火的同时，众人都在坟前鞠躬行礼。媸钺见姒虞也跟着大家鞠躬，便按住姒虞肩膀示意他跪下行礼，同行的几名小伙伴见姒虞跪下，也跟着跪下。妘旗见此情形，自然明白颛顼之意。

火光熄灭后，跟来的观部壮汉开始挥铲破土。媸钺也拿过石铲，挖了几铲，就被妘旗命人夺下。以媸钺身份，自然无需身体力行。

年份已久，坟土坚硬板结，四五名观部壮汉花了半个多时辰才挖开。坟中棺木早已腐朽塌陷，仔细扒开土层，却只见森森白骨与衣物残片。妘旗不忍直视，早已走到远处啜泣。

一位观部长者，手拿一把麻布跳入坟中，捡起片片白骨用麻布擦拭掉泥土，放到坟边地上。媸钺拿起干净的骨头，也用麻布象征性的擦拭几下。老者擦拭很仔细，擦完之后把骨头分成几堆，头部的，身体的，手臂的，腿脚的；然后在年轻人的帮助下爬出坟坑。

姒虞虽年幼，居然也不怕，发现其中一根腿骨中间不如其他骨头一般平滑，甚至好奇的翻了一下。长者看到了，对姒虞说道:“你也看到了那个地方不一样？她小时候摔断了腿，恰好就是那个地方。”

姒虞问道:“骨头受伤了也会象皮肉一般留下伤疤吗？”

长者道:“当然，外面看到的伤都会在骨子里留下印记。”

姒虞又问道:“男人女人的骨头是不是一样的？”

长者开玩笑道:“你才多大？就想知道女人的事了？”

姒虞歪着头说:“我快十岁了，今年还去娥母山成人礼了。”

长者嘿嘿一笑:“那我就告诉你吧。男人女人骨头一样多，只是女人骨头细男人骨头粗。”

一旁的人取出带来的瓮棺，长者把骨头从脚到头依次叠放入棺中。瓮棺是陶的，尖底圆身，骨头装好后盖上盖子。此时妘旗嘁嘁然走过来，对媸钺说道:“颛顼，我想把她安葬到黄茅丘，让她时时见证颛顼的治水之功。”

从小昆仑到黄茅丘，还需绕行牙西，路途不近。安葬完毕，太阳已西下，颛顼于是决定依然回蜀山脚下扎营，以免明日再次奔波，妘旗理老劝不过，对颛顼说道:“此五人都是妘玲兄弟，这几日就跟随颛顼左右，有什么需要颛顼尽管吩咐他们去办。”

媸钺还真需要一些当地人提供物资信息，他对五兄弟说道:“需要在开工之前准备一些物资，他人无法完成，需劳烦诸位。”五兄弟欣然接受。媸钺说道:“这第一项，砍伐数千根拇指粗细、半人身高的竹条木棍，我需要用来标记挖渠位置；还需要数百根手臂粗细、一人身高的撬棍。“其中一位接口道:“我与巽村相熟，巽村靠近山里，竹子还需我去找他们。”

媸钺继续道:“第二项，搬运一些石块，用来在蜀山尾的牙溪筑坝拦水。这些石块越大越好，谁知道附近哪个地方有产出？”其中一位领命，他在牙溪水中就有很多石块，被大水从山里冲下来。媸钺说道:“水中石块太光滑恐怕无法筑坝，最好到山里开采有棱有角的大石块才行。”

已经领命的第一人再次开口说道:“此事还得找巽村山里人，他们知道何处有大石头。小弟你与我同行，咱们两事并一事。”

媸钺将物资用途也解说的清清楚楚，自然大部分是说给一旁的姒虞听。姒虞自然一一牢记在心，遇不明之处开口询问:“阿爸，为什么光滑的石头不可用？”媸钺说道:“你可尝试双手持光滑鹅卵石摩擦，对比粗糙石块摩擦，哪一种更费力？”

姒虞一听就不说话了。媸钺继续道:“第三项，割数百困稻杆运到蜀山尾附近的泥地里，我会教你们制作草裹泥。”媸钺不等姒虞开口询问，解释道:“很简单，用稻草包裹住泥巴，做成一包包泥包。石块有缝，正好用软软的泥包填缝拦水。“五兄弟中站出一人接了任务。颛顼补充道:“此事不需壮汉，你可寻一些老幼包裹即可。”

“第四项第五项，我也合并说了，你二人一同办理。”待剩余二人点头后，媸钺道:“你二人收集一千把石铲，骨耒骨铲只要能挖土即可。还需要一千对竹筐带扁担，用来装土运土。这些物资你二人可在观部搜集打制，也可去豫部交换。”二人正挠头呢，听了颛顼指点连连称谢。

姒虞等媸钺说完，又开口询问:“阿爸，这些物资是否无须一次到位？有多少先运来，后续慢慢补充即可？”媸钺说道:“不错，眼前急需拇指粗细的木棍竹条，其他可分批到位。石头与草裹泥可在牙溪筑坝处放置，其余物资就先放置此处营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