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69（1 / 1）

曹操既脱华容之难，率众狂奔十余里，方才止住脚步，回顾所随军兵，只剩几百骑。

又打马慢行数个时辰，待到傍晚时，终于接近江陵，远远望去，火把齐明，有一队军马开来。领军之将认出曹操，大喊道：“丞相！”

曹操循声望去，原来是江陵守将前来接应。心下大喜道：“我命终于保住矣！”

守将打马来到近前，拱手道：“虽知丞相兵败，却恐敌军偷袭，不敢远离城池，只得在附近迎接。”

曹操道：“如此甚好，大军新败，须得提防敌军偷袭。待我等入城后，速速关闭城门，严查进出人等。”守将领命称诺。

曹操又道：“我等凌寒冒雨，奔走一日一夜，滴米未进，速速安排伙房，煮上肉汤，烙上热饼，与我等充饥祛寒。”守将领命，即遣军士飞马通报伙房。

曹操率众人进入江陵城，径至大堂，环顾众将，身上皆有伤。军士已温好热酒，端与众将，曹操饮了碗，身上舒畅许多。不多时，肉汤煮好，连同烙饼一同端上，分与众人。曹操与诸将闻到肉汤，只觉香气扑鼻，急忙喝下一口，真真是鲜美无比。众人捞出肉块，也顾不上烫嘴，尽皆狼吞虎咽起来，肉汤泡馍，端得是人间美味。众人吃得满头大汗，全身毛孔，尽皆舒张，四肢百骸，尽感顺畅。曹操连吃了三个饼，连喝了两晚汤，才觉得回过劲来。坐下一众武将，皆是大肚皮，夏侯惇与曹仁，每人吃了七张饼，喝了三碗汤，方才停口。曹操知众人皆已困顿，遂令各去营帐安歇，又交代守将，务必看好城门，不可放可疑之人入城，守将领命而去。曹操也在内侍搀扶下起身，转回后堂，卸了衣服，上床休息，不多时便鼾声如雷。这一觉，曹操与众将一直睡到次日上午，方才缓缓转醒。

曹操起身，吩咐内侍烧水，不多时，一个大木桶被抬进屋内，军士将热水倒入木桶，内侍为曹操宽衣，扶曹操进入木桶中。一股暖流遍及全身，曹操微微闭眼，靠在木桶中，疲惫一扫而空。沐浴毕，侍女服侍曹操更衣，曹操穿好衣服步出门外，往城楼上去视察城防。

待到城楼之上，问守将昨夜有何情况，守将细细禀告道：“自丞相归来后，不断有溃兵逃来，属下差人一一辨别，皆放入城中给与热食，增设床铺与其休息。粗略计算，自昨晚至今，已有三万兵卒归来，后面兵卒还在源源不断往这边来。”曹操闻言甚善，嘉奖守将处事得体。又极目远眺，见远处稀稀拉拉一条队伍，皆是败逃之兵，径投江陵而来。想起前夜一场大战，自己四十万水军几乎全军覆没，四十万马步军也伤亡过半，不禁黯然神伤。

及至下午，诸奖皆已转醒，曹操命军士请来众文武，饮酒解闷。程昱、荀攸、贾诩、曹仁、夏侯惇、夏侯渊、曹洪、张辽、于禁、张郃等俱皆到齐。曹操与众人推杯换盏，以解烦忧。

酒过三巡，曹操忽然仰天大恸，声音甚是凄惨，直如一头受伤猛兽。程昱道：“丞相于虎窟中逃难之时，全无惧怯。今到城中，人已得食，马已得料，正须整顿军马复仇，何故反而痛哭？”

曹操抚案悲伤道：“吾哭郭奉孝耳！若奉孝尚在，决不使我有如此大败也！”

曹操继而捶胸大哭道：“哀哉，奉孝！痛哉，奉孝！惜哉，奉孝！”众谋士皆默然自惭，尽皆无言。程昱在一旁，也默然无声，他虽事先提醒过曹操，但奈何曹操并未听从，而自己也并没有坚持，而且也没有谋划应对之策。此战如此大败，八十万大军一夜尽散，程昱等身为谋士，确有未尽职之处，皆心生羞愧。

良久，程昱道：“丞相，事以至此，悲伤无益，只好暂回许都，来日再来报仇。”

曹操闻言，咬牙切齿道：“诸葛村夫！周瑜小儿！欺我太甚！来日必要杀此二人，以解我心头之恨！”

良久，待心境平复，曹操即吩咐众人整顿兵马，收拾粮草，明日班师，返回许昌，众将皆领命而去。

次日，众将皆整顿完毕，曹操率军班师，命曹仁留守江陵。曹仁送曹操等出城，待到城门口，曹操从袖中拿出一个锦囊，交予曹仁，并嘱咐道：“我今暂回许都，收拾军马，来日必来报仇。汝可固守江陵，保全南郡。吾有一计，密留在此，非急休开，待敌军来攻时再开，依计而行，必使孙刘不敢正视南郡。”曹仁应诺，手下锦囊。

曹仁又道：“襄阳、合肥，亦须遣大将防守。”

曹操道：“江陵托汝管领，襄阳我已拨夏侯惇把守，合淝最为紧要之地，我令张辽为主将，乐进、李典为副将，保守合肥。荆州但有军情，飞速报知许昌。”曹仁闻言颔首。

曹操这一番安排，确实很有章法。赤壁大败之后，周瑜必朔江而上来攻江陵，因江陵原是荆州治所，位置居中，为荆州粮草囤放地。襄阳扼荆州北门，只要守住襄阳，便可随时进攻荆州。合肥为江北重镇，孙权欲进取中原，必先攻合肥。这三处都是关键城池，所以差大将曹仁把守江陵，大将夏侯惇把守襄阳，与江陵互相支援。遣张辽把守合肥，抵御孙权。一来张辽素善陆战，勇猛无匹，二来刘备尚在荆州，若使张辽守荆州，遇上关羽不好出手，所以派张辽去守合肥，与孙权交手。三路兵马分派完毕，曹操遂上马引众奔回许昌。曹仁遣曹洪率一万兵马据守彝陵，防备周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