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事(1 / 2)

“爹,我看起码屋子里是咱们的人占上风,或许咱们张家还有一线生机!”,长子的声音惊惧之中带着一丝兴奋,这或许是这绝对算得上沮丧的夜晚里唯一不算沮丧的消息了。此刻他满脸惊恐的在两个僧人的后面探出头去,又极快的把头缩了回来,然后又紧紧握住了自己父亲的手。

“你能看懂武功?”,虽然儿子的话足够令他振奋,但老人还是不肯轻易相信这意外之喜。毕竟自己张家上下多少辈都没出过一个对武道感兴趣的人,此刻这个和自己一样对于武学来说完全是门外汉的儿子对局势的判断显然很难令他信服。

“儿子虽然看不懂,但是方才可不是无缘大师在追着那家伙在打?”,儿子的话却是实情,事实上不单有‘降魔伏虎’神功护体的无缘和尚占尽上风,就连两个赤手空拳对敌绿衫女子的罗汉堂武僧也越战越勇,一切似乎真的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然后几个人就感到脚下的地面发出一阵古怪的响声,仿佛是地上的青石砖面碎裂的声音。父子二人身旁的武僧同时觉察到异动,正诧异之间地上突然伸出两只手来,分别准确无误地抓住了两名武僧的脚踝。

如此骤变自然是始料未及,地底下突然出现的粗糙双手更是让两人大惊失色,难不成还真有地下的恶鬼索命?毕竟算上今夜里那突然出现的身着敛服的僵尸一样的家伙,这已经不是屋子里的人第一次见到鬼了。

两个人的目光完全被脚下突然伸出的双手吸引了过去,正要挥拳打向这装神弄鬼的古怪双手又听见窗棂碎裂的声音,和一连串铁链摩擦时候发出的哗啦啦的奇怪声响。两个武僧抬起头,一支硕大而沉重的乌黑铁锥闪着寒光已经轰然打向了抱在一起的张家父子。

两位武僧齐齐跃起硬生生挣脱开扣住脚踝的双手,但早被按死了脚上穴道的武僧此刻已经略显迟缓。那硕大铁锥径直轰入了儿子的胸膛,在他的胸前绽放出一朵好大的血花来。铁锥打穿身躯之后尚有余力向前,如果不是好歹及时赶到的两位武僧抓起老张继的瘦弱身躯,父子二人就会被一只铁锥穿成了血葫芦。

老人只嘶吼一声便垂泪不语,接连惊变之下他的心早已经脆弱不堪,再加上亲眼目睹自己儿子惨死当场,他的精神已经彻底崩溃,距离行尸走肉已然相去不远。

震惊当场的当然不止老人一个,连同无缘大师在内的五个僧人同时心里一沉。既然答应了人家保护这父子二人周全,哪知道没一会儿工夫几个人就着了道,一不留神父子二人就只剩了一个。

无缘大师看着眼前惨状,即便是慈悲为怀的出家之人此刻也不禁金刚怒目,恨不得一拳砸碎了对面那僵尸一般的头颅。因而他猛然聚集起体内气机,宽大的僧袍便呼地鼓了起来,此刻本就高大的无缘大师一脸怒容,更宛如降龙伏虎的罗汉一般。而眼前这个僵尸一般的人物,本就是装神弄鬼之流,又怎能敌得过佛家的宝相庄严。

事实也的确如无缘大师所料,这位根骨奇佳又心无旁骛的少林僧人,于武道一途始终默默砥砺前行,也使得他不过四十岁就踏破了境界的门槛,得以领悟降魔伏虎的神通。而那一身敛服的僵尸一样的家伙,不过是靠着出身辰州言家才练得一身古怪武功,虽然骇人但却根基不牢,宛如浮萍。不论水面之上看起来如何肥硕丰盈,实际上终究水下无根,只能随波逐流。所以他自信自己这压箱底的本事施展出来,本就被自己压制始终的僵尸更加不是自己一合之敌了。

如果,如果没有如果的话。所以无缘大师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何刚刚聚集起的一团气机突然间就消失不见,而那鼓胀起的僧袍也转瞬间就瘪了回去,更可怕的是腹内突然感到一阵空荡,宛如一连饿了好几天都滴米未进一样。

一脸正气的无缘大师粗重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结,手中的念珠也突然间垂了下去。然后他便想到了这一切的原由所在了,因为他看见随自己一同前来的四位弟子也仿佛突然间被抽空了身子似的,脚步虚浮,拳脚无力,看样子这症状来的比自己只早不晚。

四名武僧虽然不是第一次行走江湖,但骤变乍起之际,一时间都慌了手脚。他们慌了手脚,但是他们对面的对手却没有。那个始终笑意盈盈擅打圆场的绿衫女子下起手来可一点不留情面,就像交配过的母螳螂,欢愉过后吃掉自己的玩伴也毫不手软。她手中螳螂前臂一样的锯齿镰刀轻而易举的割掉了两名武僧的脑袋,脖腔鲜血拔地而起一直冲到了屋顶。滚烫热血溅到老张继的脸上烫的他一激灵,对于他来说这时候谁胜谁负已经不重要了,或者说从自己儿子惨死在面前的时候,他自己已经不想活了。

剩余的两名武僧刚要为自己师兄弟报仇,脚下那破土而出的双手又不知何时搭上了脚踝,加上那本就狠辣的一对双刀,当然还有突袭而至的乌黑铁锥。所以剩余两位僧人的胸口被那只沾满了鲜血的铁锥穿胸而过,抖动的铁索几乎把僧人的胸膛撕扯成两半。一时间屋子里血腥气息浓烈刺鼻,连白衣敛服之人身上的腐臭味道都被彻底压制住了。

“施主好手段……”,这一次无缘大师只能感叹终究是佛高一尺魔高一丈了,毕竟如夜雨一般的杀手为得目的总是不择手段的,而出身佛门的少林僧人,要顾及之处似乎又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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