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其华(1 / 2)

叶枯还记得在桃花树下,百花魁对灼其华的赞誉:“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那时他们在江湖名声已盛,灼其华还只算得上个刚拿起剑的毛头小子。他接触剑很晚,却又天赋惊人。

于是百花魁就送给了他那把无名剑。

他曾经如那把剑的剑锋般锐利,但这般的外表之下,又隐藏着一颗无比柔软的内心。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我要叫这把剑玄都。”

在打开第二扇门前,叶枯设想过很多次灼其华如今的模样,他想过他很惨,但没想到是这样惨。

灼其华被像狗一样栓在角落。

他们挖了他的眼,曾经装着灼灼有光的眸子的眼眶里只剩下了空洞。

他们也砍下了他的手,让他再也拿不起那把让他骄傲的剑。

即使如此后,他的脚筋也已被挑断。

他就瘫在那里,不分黑夜,不知天明,不再有人的模样!

哪怕牲畜,在遭屠宰之前都有人好吃好喝地供着。这世上恐再难有人能和这曾经的翩翩少年郎一样惨!

灼其华没有睡,时间或许在一个失去了眼睛、孤独等待死亡的人那里没了意义。他就用那空洞“看着”叶枯,费力地坐起身来,道:“你的气味和他们不一样。”他的声音若游丝,若轻风,稍不注意就可能错过。

叶枯道:“你后悔吗?”

他还是很难把眼前的人和记忆中的少年联系到一起。

岁寒三友在扬州的时候,灼其华很经常来找他们。虽说在绝大多数的时间他都是来找百花魁讨剑法,但是他与十八公也因此与灼其华结下了不错的交情。

灼其华笑了声,脸上翻出的皮肉也跟着在动:“血海深仇,何尝言悔?”

“那你为何又要自首?”

这还是千姿百态告诉叶枯的。灼其华本可以逃,那些可能会来追他的人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但他没有。

灼其华抬起头,若他还有眼睛,此刻一定该是茫然的,晌久,才道:“我杀了人。”

叶枯道:“你杀了恶人。”

灼其华道:“我也杀了无辜之人。”

“他们在求饶,但我仍杀了他们。你说我是不是也是个恶人?”

叶枯无言,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灼其华絮絮道:“我该是认得你的,你的气味很熟悉。但是抱歉,我现在想不起来了。在这里我忘了很多事。”

叶枯道:“你有个妹妹。”

平静的声音有了波动:“圄圄……她还好吗?”

叶枯道:“不好。”

灼其华顿了一下,道:“我对不起她,对不起爹娘……”

叶枯道:“你最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死囚牢的腐烂味更甚普通囚室,因为要死的人已经没有了活的奢望,活着的人也很难给予“罪孽深重”的死人怜悯。

叶枯踩住了一只老鼠:“有人要来救你。告诉我,他是谁?”

几句话间,灼其华仿佛耗尽了所有的气力,他又瘫了下去:“我有很多朋友,但我想,我应该没有会舍命救我一个将死之人的朋友。”

叶枯道:“他使的软剑,戴着一张青铜兽面具。”

灼其华道:“这江湖上使得软剑的人不多。如果换作从前,我倒还真想与这样的人交个朋友。”

叶枯道:“你真的不认得他?”

灼其华道:“你在找他。”

叶枯道:“他偷了东西,有人要他还回去。”

灼其华笑道:“我也很想帮到你。但我已是个健忘的残废。”

叶枯忽地后悔了,这种地方,他还是应该让千姿百态来。他实在不擅长看到这样的场景。

灼其华道:“圄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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