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5(1 / 2)

属于秦逸磊及仁娜的新房,布置得喜气洋洋。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对巨型龙凤花烛。听说它是皇上御赐的上品,能长明不熄、通宵达旦,意头非常好。

在花烛的映照下,喜娘终于把新娘安顿在喜床上了。

「夫人,新郎官现在在外面跟宾客敬酒,等一会就会回来与你完成最后的礼俗,然后你们就能休息了。」

「跟宾客敬酒?那就是我们的婚宴吗?」好不容易能说话了,仁娜马上发问。

「这当然,今天是你们大喜之日,婚宴当然属于你和秦大人啊!」这个蒙古格格怎么问这种好笑的问题?

「既然是属于我的婚宴,为什么我不能出去一起吃喜酒?」她清脆的声音含着微小的抗议。「在蒙古草原的婚宴上,有狂欢的人群为新人庆祝,新娘子不用坐在新房等待新郎,而是跟新郎一起在夜宴上,分享喜庆的欢乐。」

这是她从今早开始,就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为何她必须像人偶娃娃般,受人摆布,又要紧紧跟从他们的指示?这些喜娘为何都叫她不能多说话,也不能多做动作?

这里的新郎来迎娶时不会求新娘让他进门,不会唱情歌,而且连婚宴都不准新娘露面参加?

「夫人,这里是京城,不是蒙古草原。我们这里的习俗就是——新娘在被新郎掀开红头巾前不能在外头抛头露面。你既然嫁过来了,就要跟从。」

「我饿了,有东西吃吗?」她几乎一整天没吃东西了,之前她赶路来京找嫂子时都未如此凄惨过。

「要等新郎回房后,你才能与他一起吃桌上的东西,否则会坏了规矩。」喜娘为难地拒绝。

「那我可不可以不盖着红头巾?我看不见东西,等一下夫君来了,我该怎么迎接他?」

「不行不行,新娘不能不盖红头巾的,要新郎掀开才吉利。」喜娘连忙按住仁娜的手,不让她乱来。「夫人,格格,我的姑奶奶,今天是你人生的大事啊,小的就求你乖乖听话,别把好不容易完成了大半的婚礼给破坏了。」

「好吧。」仁娜微叹一下,心情有点糟。

她最想见的人,一整天都见不到,只听过他的声音;她想吃、想看东西,也一整天不被允许。

哥哥说得对,汉人最多规矩了,她嫁进汉人家庭,就必须学习懂得如何收敛应付。

「夫人,你还有什么要吩咐小的去办?」喜娘见仁娜一个活泼的小姑娘,闷闷的坐在这里,要什么都不能要到,有点于心不忍,便好心地再问。

「没有了,反正做什么都不行。」她不是向任何人发脾气,只是感叹这里的不自由。

一双温文深邃的眸子,直勾勾地望着房内的人儿,秦逸磊听到了她跟喜娘的对话后,久久不发一语。

一个爱抱怨的小女孩——这是刚巧闪进秦逸磊脑中的形容词。

从他懂得婚嫁是怎么一回事后,他便想娶一个温柔贤淑、善良体贴,能在背后支持他的女孩。

可是眼前的新娘差远了,她或许是一个讲理、直接、有趣的小女孩,但那只代表他能跟她和平相处,却跟他理想中的妻子相差很大。

算了吧,这是天意、君命,他既然用八人大花轿把她娶进家门,就该好好接受她,克尽丈夫之本分。

他苦笑一下,不再犹疑,大步跨进房内。

「新郎官来了!」喜娘高兴地迎上俊逸的秦逸磊。她虽是快做奶奶的年纪了,但每次见到秦逸磊都忍不住欣赏他的风采一番。

「今天辛苦你们了。」秦逸磊说,眼珠仍盯着坐在床上蠢蠢欲动的人儿。

「不辛苦!」仁娜抢先回答。

「夫人!」喜娘几乎吓坏了。这难搞的新娘子究竟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啊?

「算了吧。」每次都要在意的话,他怕自己会累死。「剩下的礼仪我会完成的,你们先退下吧。」

「是。」喜娘松一口气,暗自庆幸是秦逸磊修养好,才没跟仁娜计较,然后跟其他丫鬟一起退下。

秦逸磊坐在仁娜旁边,不急着掀她的红盖头。

「有什么不妥吗?」他的气息近在咫尺,仁娜知道他就坐在她身边,却不仅为何他久久未有动作,让她的心莫名慌乱了起来。

「没有不妥,我只是有问题想问你。」他的目光定在她身上。「为什么是我?因为……我看过你的身子,所以来找我吗?」

她屏息,吞咽困难,眼睫垂了下去。「这也要问我?因为我……我喜欢你啊!」提到「喜欢」两字心里还是依旧羞涩。

那情真意切的言语,让秦逸磊要很用力的深深匀息,才能调整突然急促了起来的呼吸。

「怎么了,又不说话。」她知道他一向不是多话之人,但也不需惜字如金到这种地步吧?

「没事,我只是忘了,你说话本来就很直接。」害他常常接不了她的招。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喜欢一个人就该说出来。」连自己的幸福,都是她亲手抓回来的。

「谢谢。」秦逸磊没想到她带着如丝般好听的声音,说话却直率坦然到……连男子都自叹不如。

「你还不掀开我的红盖头吗?你不想看看我吗?」看看正式打扮成女儿身的她。「我告诉你,科尔沁的女儿是蒙古草原上最美丽的花朵了,你一定会喜欢的。」

上次在湖边,天色阴暗,他应该看不清楚她的模样吧?

嘴角翘起,忍住笑声的秦逸磊,抵不过她的急切,便用秤杆将她的红盖头掀开。

烛火微微的照亮仁娜的侧面,脸蛋在白皙中透着花儿般的粉色娇嫩,细心画上的黛眉,朱红水漾的小唇,如梦似幻的翦水双瞳……她的一切娇美得连百花都自惭形秽,令身为男人的秦逸磊惊艳不已!

特别是她带笑的眼神,贪婪又痴恋地胶着在他身上,看她真挚的模样,他也不由得动容了。

仁娜终于见到她朝思暮想的男人了!她沉溺在他的俊美中几乎无法自拔,幸好,他别开的眼神也叫她回过神来了。

「怎样,你觉得我……还好看吗?」她轻轻道。

虽然故乡的人都说她的美丽无人能挡,绝对可以抓住男人的心,可是面对自己真心喜欢的男人,她忽然没太大把握了。

秦逸磊真心称赞道:「很好,果然是草原上最美丽的花朵。」艳冠群芳,光采照人。

「秦大哥,我……」她想跟他说她上次离京后的事。

「你叫我相公吧,或叫我的名字也可以。」他斜视她。「我们还要喝交杯酒。」

仁娜顺从地与秦逸磊共饮交杯酒,但喝了一口后,美丽的小脸马上皱起来。

「好苦!」她差点没吐出来,呛了几下。

「合卺酒必然是苦的,饮了这苦酒,意味着婚后夫妻应同甘共苦,患难与共,同时示意夫妇两人合而为一,又示意新娘新郎婚后应和睦协调,结为琴瑟之好。」他替她拍背,顺便解释给她知道。

「那……我要喝!」她抢着添酒。

「不要喝了,你明明就怕苦!」秦逸磊拉着她的手,用身子挡住她,不让她喝只宜浅尝的合卺酒。

两人纠缠间,不知不觉便搂住对方了,他们渐渐停下动作,但谁也没有放开对方。

「我可以与秦大哥……不,相公,同甘共苦,患难与共的,我也会听你的话,会做一个好妻子,永远永远牵着你的手不放!」仁娜如雪的肌肤,衬托出她双黑白分明的双瞳,此刻她深情地凝视着他。

秦逸磊肯定,只要是有感觉的人,都难以拒绝这样的姑娘。她的美丽固然令他印象深刻,但她那总是围着他打转的思维,让他心动,让他无法不有所回应。

「你出身贵胄,足以匹配满蒙任何一位皇亲公子,可是我只是一般的汉人书生,能文不能武,我也没办法给你奢华显赫的未来,难道你不后悔嫁给这样的我?」他喑哑说道,黑眸更显深邃。

仁娜怔了下,花瓣一样的唇慢慢的弯起一朵盛开的花。

「不后悔,我就是只要你。」当然,文武双全、慓悍飒爽的男人很好,但仁义胸怀,才华气度也是很重要的。

秦逸磊凝视她半晌,用力箍紧了她。

他败给她了,这样死心眼的格格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不接受她行吗?她那番知心的话令他激越不已了呢……

他似乎跟蒙古来的人挺有缘分。也许,他失去了博仁那位知己,上天知他发现自己的寂寞了,便让这个叫……仁娜的女人来陪伴他,使他枯燥的生命变得不一样。

「相公。」仁娜泛着红光的脸蛋,仰望着秦逸磊。「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我知道。」他的眼眸变得更深不见底,蕴藏不知名的情绪。

她见他仍未有行动,想起在蒙古出嫁前嬷嬷的「教导」,她把心一横,迫不及待的开始动手卸下嫁衣。

心跳得飞快,手也在微颤,但她不能坐着什么都不做,她要当他名符其实的妻子!

秦逸磊被她的举动吓到了,等他反应过来要拉住她的手时,呈现眼前的是一副完美无瑕的女性胴体。

她主动的程度令他为之咋舌,难道蒙古女子都如此开放?

「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的眼底一片迷离,声音听不出是愠怒还是喉咙干涸。

「就是……要跟相公行夫妻之礼。」她脸上掠过一抹娇媚羞怯却纯洁的微笑,仿佛待会他们要进行的是无比庄严的仪式。 「那也不是妻子先动手。」他懊恼的咬着牙问:「我在你眼中,是不是一个丈夫?」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