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12(1 / 2)

用过早膳后,梅绛雪取出义父与冷叔传给她的药谱和毒经,虽然里面的内容她已经非常熟稔、运用自如,但为了再一次确定摧心毒的解法,她还是不厌其烦地从头至尾、仔仔细细地再看过一遍。

一盏茶时间过后,只见她失望地掩卷叹息。

这摧心毒至今确实无药可解,书上所载的解法只是将毒转移至他人身上,而此人必须是个女子,因为需经由阴阳交合、历时一夜,方能将毒性完全转移净尽。但这么做虽然能救被下毒的人,然而,与之阴阳交合的女子却只剩下七天的寿命,七天后,便会七孔流血而亡。

此种解法残忍而不人道,是故书里特别载明“不宜用之”。

梅绛雪不觉蹙起眉头,此法虽不宜用之,但她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雁哥哥毒发身亡?

正凝思时,房门陡地被打了开来,她抬头一望,站在门口的正是她忧念不已、为之愀然神伤的冷雁。

她怔怔地望着他朝她走来,早晨明亮的秋阳透过窗扉洒映而入,澄亮的光线下,他深峻的容颜益发显得挺拔卓荦,幽邃的黑眸彷佛具有魔力,让人不自禁地被吸入那两潭深泓,深深地陷溺沉沦。

望着他,她不由得柔肠百转,心口愁怅闷痛。她不要他死,那么、那么她还能怎么做?

答案似乎已经非常明显,她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可她舍不得他呀!他们才刚重逢,却注定了又得分离,而这一次,不再是生离,而是死别……

“在想什么?怎么眉头皱得这么紧?”温暖的手指轻轻地抚上她拢紧的眉心,冷雁转瞬间已来到她面前,低醇的嗓音柔柔地拂过她耳畔。

梅绛雪微微回过神来,“没、没什么,我只是在思索该用什么方法治好你身上的毒。”她轻扯出一抹淡笑,一双水眸仍依恋地望着他。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书?”冷雁的视线忽地瞥及她手上捧着的一本厚达十二卷的蓝皮书籍,“可以让我看看吗?”

梅绛雪愣了一下,神智完全清醒过来,她迅速地将书紧抱在怀里,勉强扯起僵硬的唇瓣,笑着回道:“这只是义父传给我的手书医经,没什么特别的,我怕你看了会觉得闷。”

她努力试着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关于摧心毒的解法,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很清楚一旦他知道了,必然不会同意她那么做。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她赶紧接着又道:“雁哥哥,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其他人?我想尽早开始为他们治毒。”

冷雁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会儿,又将视线瞟向她手中紧握的书,心里顿时了然;他微微勾唇一笑,决定顺着她的意思走。

“事实上,千毒门现在只剩下四人而已,除了我、一飞和杜鹤之外,还有一位虹师姐,其余人等只是一般的仆厮及丫鬟。一飞和杜鹤你已经见过了,至于虹姐,我正要带你去见她。”

虹姐?就是昨天杜鹤提及的那个女子?她犹记得杜鹤一提起她时,他脸上显露的担忧与紧张,原来她是雁哥哥的师姐!

她忽然有一种释怀的轻松感。那位虹姐既然是雁哥哥的师姐,雁哥哥紧张她也是应该的。

“雁哥哥,那咱们这就走吧。”她语气轻快地道,迅速收起医书,背上医箱。

“不急,有些事我必须先让你知道。”冷雁轻握住她的双臂,神色显得有些沉重。

梅绛雪微怔了怔,“什么事?雁哥哥你不妨直说。”他凝重的表情让她刚放松的心又悬了起来。

冷雁浓眉淡蹙地叹了一口气,“师父在虹姐身上所下的毒非常奇怪,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便使得她迅速老化,红颜变白头;她心里的感受你可想而知,也因此性子变得有些暴躁易怒,我希望待会儿你见到她时,对她多担待些。”

“有这种事?”梅绛雪喃喃低语着,心里不由得对这尚未谋面的虹姐深感同情。凡是女子,莫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如此骤然的改变对她的心理必定造成极大的冲击。

“雁哥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尽管放心吧。”她微笑地回答。

两人走到门口正准备跨出房门时,一道人影倏忽晃至他们眼前,挡住他们的去路。

“大师兄、梅姑娘,一大早你们要上哪儿去?”杜鹤一脸笑盈盈地瞅着他们问道。

“我要带雪儿到琼苑看看虹姐。”冷雁淡淡地回了句。

杜鹤眸光一溜转,挥开折扇微笑道:“介不介意让我一同前往?我好一睹梅姑娘精湛过人的医术。”

冷雁面无表情地淡睨了他一眼,冷冷地丢下一句:“随便你!”说罢,他迳自拉起梅绛雪的小手往琼苑走去。

身后,杜鹤一双漂亮的凤眼微微荡起一丝饱含兴味的笑意,他倒要看看大师兄如何摆平两个女人;在梅绛雪面前,他要如何不让她看出他和虹姐之间非比寻常的感情!

三人来到琼苑之后,杜鹤迳自挑了一个“观景”颇佳的位置坐了下来,冷雁则带着梅绛雪走到床前。

尽管冷雁已经跟她叙述过瞿虹的状况,但当梅绛雪见到她时,心里还是受了不小的震撼。

躺卧在床榻上,鸡皮鹤发、干瘪枯瘦的瞿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俨然是个离大去之日不远的七旬老妪,唯独那双眼却精炯灿灿,此刻正朝她投射出两道锐利的光芒。

“虹姐,我带雪儿来看你了。”冷雁来到床榻边,轻扶起瞿虹,让她偎靠在他的怀里,“她就是我跟你提过的,人称妙手玉观音的江南神医梅绛雪姑娘。” 梅绛雪朝瞿虹绽出一朵温柔的浅笑,却被她益显冰冷犀锐的眸光给怔住了,她看着她的眼神异常专注,彷佛想自她脸上找出什么东西来,那样的眼神令她心底突地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但她随即挥去这种感觉,犹疑地轻唤了声:“虹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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