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2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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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湛江约莫三四里路处,已有官兵拦阻,管制出入,米乃禄追问之下才知道,附近的居民全被移到较高的御影山脚下的破庙,和猎人打猎暂歇的小屋。

她立刻要马夫绕道,前往御影山脚下一处一处地找,就盼能够找到世君临,可直到踏进最后一处收容难民的破庙里,发现即使狭窄的空间内人满为患,却始终不见他的踪影时,她的心不由得泛凉。

有那么多人都避往山脚下,逃过一劫,他应该也是跟着人潮走,难道说……他在溃堤时,被水冲走了?

“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世君临?”米丽搀着她,不放弃地问着每个难民。

“谁是世君临?”这是她们每到一处寻找时,皆会被反问的一句话。

“他……湛江溃堤时,他就在江旁,你们有没有人看到他?”米乃禄张大眼,扫过一张张狼狈又陌生的脸,不断追问。“他长得很俊,像是神祗一般,他身形高大,不太爱笑,可是人很好,近来他一直在湛江边走动,带着官爷勘查湛江,寻找治水之道,你们有没有人看到他……有没有人……”

说到最后,她已哽咽得说不出话,却见有人低笑,指着她,道:“不就在你身后吗?”

她一怔,蓦地回头,果真瞧见一声狼狈的男人。

他笑柔的脸有着脏污,浑身湿透。“禄儿……”

她紧盯着他,直到豆大的泪珠滚落,她整个人扑到他怀里,哽声骂道:“你没事干么待在湛江?你知不知道你手上的伤是不能碰水的……”

世君临有些受宠若惊,但想起自己浑身湿透,赶忙将她推开。

“你……”她一脸受伤。

“禄儿,我身上湿透了,你这样抱着我,你也会湿透的。”

“我才不管!”她执意要抱,边抱还边打他,哭得伤心不已。“你好可恶!你为什么要让我这么担心,为什么要让我这么难过?!”

“禄儿,对不起。”他想抱她,却怕将她沾得更湿。

“一句对不起有用吗?!我告诉你,只有你亲手做的膳食我才要吃,你要是不做,我就再也不吃东西,你听见没有?!”

此话一出,世君临登时笑得像拥有了全天下的财富般满足,然而还未感动完,一旁却有人开始起哄。

“抱呀!怎么不抱?你是不是男人,女人都送上门来了,你还不抱?!”

“你们——”世君临没好气地瞪向他们。

这些天在江边走动,他也和附近的居民混得挺熟的,彼此虽不知姓名,但相处得极为融洽,而这本领是她教他的,是她教他怎么去融入人群。

“我……”米乃禄这才意会到自己的大胆,赶忙退开,羞赧得不敢抬眼。

“禄儿,你是搭马车来的?”他问,见她点点头,随即拉着她走。“走,到马车上较暖。”

米乃禄没有反抗,乖顺地由他牵着,一到马车内,她赶紧找出里头备有的干净布巾给他擦拭。

“禄儿,湛江虽然溃堤,不过幸好我发现得早,在溃堤之前便告知附近居民一起撤退,所以没有人被水冲走,就连田作也全数收割完,现在米粮已经全运到世府的米场去烘烤,虽说口味上会稍硬些,但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既然你已经把米粮的事处理好,何必一直待在江边?”

世君临瞅着坐在对面的她。“你会担心这些居民吧?我只是想替你做一些事。”

她不禁怔住,没想到他为了求她原谅,居然做得这么彻底。

“而且,我小时候是在湛江边长大的,知道这里水患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虽然我根治不了,但是至少知道如何让居民避开危难。”

“你……”

“你应该知道,我是孤儿,是被养父母收养的。”他笑着说。

不知为何,米乃禄觉得他在她面前突然变得好清晰,她彷佛能看穿他冷漠武装下的恻隐之心。

在京城,谁都知道世家的布坊和织造场,如果他真是个可恶的混蛋,他又怎会愿意学繁复的缝制裁衣功夫?又怎会如鱼得水的出入灶房,那些事,必定是他早已做惯了的。

若是他早已做惯了那些事,又是为谁而做?肯定是为了他的养父母,这样的人,真会逼死自己的养父母,霸占世家产业吗?

事实证明,她是被恨蒙蔽了心,误解了他,而他却始终没有辩驳。

“……我问你,我们相遇的时候,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失忆?”

世君临眸色一软。“是,否则我怎可能愿意要福至这个名字,”她这么问他,代表她已经原谅他了,对不?!

“你讨厌福至这个名字?”

“现在很喜欢,特别是听你这么唤我,会让我觉得……我在你的保护之下重生了。” “福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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