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5(1 / 2)

翌日,秋家山庄。

江湖人称停云剑的秋长峰秋老爷子,退隐自从江湖、金盆洗手之后,便在此地置业开庄,由于善于经营,秋家庄的声势也是越来越大,而他虽然并没有再插手江湖之事,但他的一对子女仍然在江湖上赫赫有名。

「啧啧。」云深深远远地看着那座依山而建的巨大宅院,黑瓦白壁、青砖铺地,宽敞的大门外摆着两只石狮子,茸毛郁郁、活灵活现,展现出不同于别家的豪气与霸气。

「果然气派。」云深深今天依然扮成英俊书生,和已然卸下女貌的谢清华站在一起,倒像是一对玉树临风的兄弟。

谢清华还在摸自己的脸,也不知她用的是什么方法,在他脸上敲打了几下就恢复了原样,又弄了几下,便又把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和她在一起,事事都超乎他的想象,却又都是那样奇异有趣。

正在这时,秋家庄的大门忽然打开,许多穿著青色制服的家仆簇拥着一个个子高大的老者出现了。

「是什么样的大人物,要烦劳秋老爷子亲自来迎?」云深深略带疑惑地悄声说道。

谢清华摇摇头,自然也一无所知。

顷刻间,彷佛从天边传来一阵银铃之声,细细碎碎、悦耳动听,好象是天上的仙曲突然降临人间。

来人未到,铃声先至。

谢清华只觉得有一股淡雅的花香不知从何处飘来,一阵风刮过,风中竟然还飘撒着无数的花办。

铃声越来越大,彷佛四面八方、无处不在,他抬头一看,就看到了这辈子最让他吃惊的一副画面,一顶彩车在八个女子的拉抬下,从天空缓缓而下。

那彩车金壁辉煌、紫纱围绕,拉车的少女穿著红黑相间的绣花衣裳,赤足不染纤尘,瞳孔有蓝有绿,和寻常之人大大不同。

彩车在秋家庄门前缓缓停下,就见到那一大帮人立刻围了上去。

「真奇怪。」谢清华着实感到疑惑。

「你是觉得这车子怎么能在空中飞行是吧?我告诉你,那可是一种很高明的轻功才能办得到哟。」云深深立刻帮他恶补江湖知识。

「不是,我奇怪这些人到底在想什么?」谢清华看着她,用一种很认真的态度说道:「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出现呢?又累又不稳当,又不是在演仙人下凡的大戏。」

「哈哈哈哈……」云深深再也忍不住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大笑起来。

不可否认的,他此语乍听之下可笑,其实不无有理之处。

有事没事就在天上飞,这些江湖高手还真是吃饱了撑着。

「这位兄台一番妙论,真是让本座大开眼界啊!」一只犹如白玉雕成的手从彩车中掀起紫纱的一角,好象有一种刀一样锐利的目光从帘中射出,然后紫纱帘又放下了,「这一次的招亲会有兄台这样有趣直率的人物参加,让本座不禁期待万分。」

「过奖。」谢清华玩笑的打了个揖,对于一旁秋老爷子那不屑的目光决定视而不见,反正等会就有好戏可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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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这次招亲,秋家庄席开几十桌。

谢清华与云深深两人找了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坐下,目光皆落在大院正中那座披红挂绿的大台上。

只见那秋长峰气宇轩昂地坐在台下的正中央,而有一个白衣人就坐在他身边,从他那奇怪的衣着到头上紫纱帽,表明他就是那个彩车中的神秘人。

大伙似乎都很好奇这个白衣人是谁一样?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比落在秋老爷子身上还频繁。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谢清华总觉得这个神秘人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他们。

「秋少爷与秋小姐来了!」邻座有人兴奋地低喊,遂见从侧厅走出来两个纤长的人影。

秋家双璧果然不负众望,秋霜冷清丽可人,那一抹清冷的气质更让她显得不惹凡尘,正因为她那种高不可攀的气质才使得这么多人为她疯迷吧!而秋大公子秋寒冰虽然面无表情,但英俊无比的面孔也让人惊叹不已。

「美人。」谢清华情不自禁地赞叹。「妳说呢?」

他转过头看向云深深。

只见她根本没有抬头,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桌上的点心,并正以一种风卷残云的姿态扫荡桌上的一切。

「妳才吃过早点。」他在桌子下轻轻地踢了她一脚。

接着他就被她狠狠地回踢了一下,「这是免费的,不吃白不吃。」

猪精转世。谢清华在心底小声地嘀咕道。

招亲赛分为文试与武试两场。

由于来人众多,秋长峰于是决定先从文试开始。

「风雅之事,莫不过琴棋书画,琴这一试,就由小女子亲自献丑了。」秋霜冷自座位上站起,朝着下面众人微微一福。

端坐台中央,她那一双手衬着一把幽黯古琴,只见她五指微屈,整个人洋溢着一片冰寒之气。

其声未出,便已气势夺人。

「铮」一股说不出冷清的琴声从她手下倾泄而出,听者无不有种错觉,好象整个人掉进了深冷的幽潭,不能自拔。

这曲子是再通俗不过的古曲《出水莲》,可是为什么听了之后,竟令人摇摇欲坠,几欲作呕?谢清华直觉得自己的胃都在翻江倒海了。

突然,有一双手紧紧地抓住了他,一股热气从他手心钻入,立刻就把那一股子烦躁之意驱得干干净净。

「秋霜冷的白莲抚花手天下闻名,没想到她的琴艺结合内力,居然达到乱人心智的地步。药罐子,你好点了没?」云深深关切地问道。

「我是不是挺没用的?」谢清华低声问她。

「你又没习过武,那些人才没有用呢!」她朝他宽慰地一笑,眼睛看向席间。

只见曲子未完,已有一小半的人吐了起来,不消说,那些人立刻被「请」下去好好歇息,想必再也没有出场的机会。

终于一曲终了,席间的位子已经空了一些出来了。

见此情况,云深深的眸子越发闪亮了,「真好玩,没想到秋家庄的手段竟如此高明,希望接下来的游戏越来越精彩。」

琴试一过之后,便是比棋。

秋家的下人抬出来是一盘围棋的残局,只见白龙与黑龙正死死地绞杀在中盘,看不出什么局势,云深深吐吐舌头,「呀,这个我可不懂了。」

「所以我也来了啊。」谢清华笑道。

仔细看过之后,他取过来纸笔,毫无犹豫写下--

白龙虽强,已无祥气,黑龙有眼,此局必赢,

大伙纷纷将答案交上去,此局一过,又有一些人消失了。

「第三局,是琴棋书画中的书,各位看到眼前的纸了,限时三炷香,以风为诗,但不能出现风字。」

此话一毕,早有人铺好宣纸在各人面前。

「既考书,又考诗,真是一举两得。怎么样?难不倒你吧?」云深深问道。

开玩笑,想他谢清华也是堂堂举人出身,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输了呢?

「放心吧。」他取过纸,提起笔沾好墨汁,沉腕提气,一气呵成地落笔写下。

两打绿点零落去,狂吹金荷尽折腰。人生不知几秋凉,却将清愁寄飘萍,

好一副清池风雨,却不见一个风字。

云深深虽对这文诌诌的诗词不专精,却依然很是喜欢他的这一笔字,狂放潇洒、不拘一格,力透纸背,又透着一丝对人生的通达与透彻。

三炷香的时间已过,少不了又有一些人抓耳挠腮,片字未写,这些人自然又被淘汰了。

最后一项是画,题目倒是很简单--万绿丛中一点红。

可正所谓越简单越复杂,越单纯的东西往往越难表现。

「他们已经开始了耶!哎,又是画上一堆草,再添上一朵花,万绿丛中一点红,人人都画同一家。」云深深扇子拍得咱咱作响,全然不管四周射来的刀剑眼光。

谢清华微微一笑,他想起小时候在海边观日出的情景,万顷碧波之上,一轮红日冉冉升起。他略一思索,就开始动起笔来。

三炷香的工夫是弹指即过。

交上去的作品之中,以花草为最多,绿油油的画面里涂着一株红艳艳的花儿。仕女画为次,一绿衣裙美女,只剩一红唇红得夸耀,更有好事者将那女子的面目画得与秋霜冷无异。

云深深仔细地观察着正在看画的秋霜冷的脸色,真比那万绿的树丛与衣裤还要绿上几分。

终于,那冰冷的脸色稍微和缓了一点,她放柔了眼光看着一幅画,还隐隐有了一点笑意。

云深深凝神一看,那正是谢清华的画。

他画的是海天一色之上,一轮红日初升,磅礡大气,别具一格。

「好一副别出心裁的万绿丛中一点红,望远辽阔,沉静凄美,有别于一般之作,秋小姐选中他正是独具慧眼。」云深深的赞叹还不是普通的大声,好象生怕别人听不到一样。

秋霜冷倒也和颜悦色地朝他们点了点头。

「耶,大成功!你一定能过这一关。」云深深使劲地拍了拍谢清华的肩膀,微笑着说道。

果然,琴棋书画这四样就轻易刷掉了一大半的人。

而谢清华在云深深的帮助之下,也轻而易举地就过了这一关。

接下来秋家家丁捧出一个红木雕的盒子出来,放在众人面前。

大伙皆拉长了脖子看着这样对象。

先不说盒子里所装何物,单单只看那个盒子雕工之细,就已非凡品。

秋长峰伸手啪的一声打开那个盒子,里面那块腥红色的衬绸之上放着一块似玉非玉、晶莹流光的青色之物。

「诸位都是见多识广之人,秋某不才,请诸位鉴定鉴定此为何物。」他摸着自己的胡子笑着说道:「一炷香的时间为限,请各位作答。」

「这好象是瓷。」云深深站在谢清华身边说道。

周围的人立刻发出一阵讪笑声。谁不知眼前之物为瓷,问题这是什么瓷、产于哪、价值多少、何人所制,才是重点。

谢清华只是朝她微微一笑,遂取来纸笔开始作答。

一炷香的工夫一眨眼就过去了,各人将答案交上后,各自露出不同表情,只有谢清华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容。

真是天遂人愿,这题目简直是问到他家里去了。

秋长峰极快地看完手中的答案说道:「泛泛而答居多,不过,也有人知之甚详,令老夫佩服。」 他扬起手中一张纸说道:「此乃宋代汝瓷,天青之色,视若碧玉,扣之如磬,观其形圆润有弧,隐带刻纹,推测此为难得一见的宫廷佳品,刻花鹅颈瓶的碎片。姚冠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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