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2(1 / 1)

国师家的大少爷正被厌死死地按着头,湖水打在他的脸上,冷得让他清醒了不少,水没过发丝,冰凉的湖水包围着他,眼前一片漆黑,眼缝中的水让他的眼睛异常难受,但也不至于会痛。呼出的气体从他嘴里冒出泡泡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气泡打在他的脸上随后又分裂开来,嘴中被冰冷的湖水渐渐填满,从舌尖到喉咙像被一条水蛇所贯穿了,胸腔因缺少氧气而剧烈地起伏,他双手抓住木桥边缘,长年累月被水浸得有些发软的木头被他的指甲刮下些许木屑,指甲和肉之间的像要加入一位不速之客,疼痛从指尖蔓到全身。但此时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有人想杀他!想要呼叫但却被这水束缚着,慌忙之间水流钻入他的胸腔,张嘴想要咳出但水灌入口腔,肺部好似被灌入了铅般沉重,手边好像有什么东西拂过,他伸手扯出那东西,质感像是缎面的布料,另一头向上拉着,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他死死抓着厌的袖子,衣物被抓得发皱,厌赶忙撒开抓着他头发的手随即向后退,后脚跟不小心踩在裙子腰间垂下的丝带上然后厌便踉踉跄跄地摔坐在木桥之上了。水面不断地溅起白色的浪花,飞溅的水滴在光的照耀下像洒向大地的点点星辰随着位置的变换若隐若现最后落回水中,水面则出现圈圈波纹向四周扩散,与其他波纹相遇之时则翻涌一下然后融入水中,归于平静。

这还要从诗会说起,李娘死后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由于没有线索而李娘又是一介奴仆最终以意外草草结案,倒也不是没有人闹过。前些时候李娘的儿子还带了些人上门来,一个哭喊着丞相府欺压百姓,一个又大骂丞相府故意杀人勾结官府,一唱一和再加上几个撑场子的倒真是烦人得紧。李娘那儿子颧骨高又突,棕黄色脸皱巴巴的,鼻梁想拱桥一样凸起,那瘦猴样披个学士的粗布衣裳反倒是有几分小人模样,见有人出来了,眼珠子直溜地盯着他二话不说便要上前却被门卫拦下。几番交谈后跟着人进了府,一群人东瞧瞧西望望似是看到了什么新奇事物,眼神都没那么浑了。李娘的儿子看见那人拿出的银锭,眼睛和冒光似的,但随即一拍桌子大骂丞相府草菅人命与那人说道起来,但眼神还时不时飘向那盒银锭。几番交谈过后那人又拿出盒银子重重的放在桌上盯着他道“这是最后的底线。”李娘的儿子见状拿起银子放进嘴里咬了几下,随后和妻子等人拿起盒子从后门离开了。

李娘的死后没多久,国师就要办诗会了,厌自然是要跟着父亲等人同去的,但她对国师家的大少爷恨到可谓是想将他生吞活剥。这大少爷可就是拉踩厌的领头人啊,至于为什么那厌可就不知道了,毕竟他可是出了名的品行不端,谁知道是不是又突然和狗学了新技能对着人到处乱叫,但这货倒是时不时就到喜儿面前献殷勤。除非是家境贫寒又想要荣华富贵,不然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想着嫁给他,国师府里伺候他的奴仆可是经常换,还好乱葬岗地方够大,不然只怕是要曝尸街头了。

冬日的松树上还留有墨绿色的细叶,雪花贴在上面,每当风拂过便微微晃动落下几点飞雪。湖面的河廊上,老爷们在前面走着,周围时不时有些寒门学士想要靠过来企图搭话乞求能攀上高枝飞黄腾达,妇人们在后面闲聊,小姐少爷们谈天说地聊些风花雪月,最后才是仆从们。到了地方,人影相映,觥筹交错,一片欢声笑语,酒过三巡国师开头后便有人斗胆开始做起诗来。但这又和厌有什么关系呢,她喜欢的是大冬天窝在家里烤火,而不是出来冻成狗,况且琴棋书画中她都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不过若是骑马射箭一类她倒算得上是天才了,虽说没什么人经常找她玩,但每当要考核的时候一个个便会来找她来临时抱佛脚。烦闷不已的厌选择了出去溜达,也正是这个选择让她差点暴露。

国师府大少爷正在湖边木桥上来回踱步,嘴一张一合似是在自言自语但又时不时摇摇头望着湖面整理头冠衣裳,一双黑色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远处的厌站在树后,指甲抓着树皮,指尖被磨得通红,树皮上的棕褐色碎片被她一块块扣下,面部肌肉气得颤动,就连眼睛都瞪大了几分,如果他能消失就好了,看着就让人火大啊!厌眼珠左右转了转,又四处环顾了一周,没有人,耳边只有鸟儿振翅而飞的“嗡嗡”声和啼叫以及树枝颤动的“沙沙”声,纯白的寂静天地中只有他们两个。要不直接行动吧,但是对方可不是李娘那种死了也不是啥大事的奴仆,未免太莽撞行事了,厌心里犯起了嘀咕。她的心里像有一座时钟,钟摆左右摇晃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难得有这么个天赐良机浪费了可不好,可此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厌的双腿像被锁链缠住了无法动弹,心中纠结不已,几番思索后转身准备离开,一步,两步,她停了下来,她走不下去了。脑海中像是有个声音在不断地告诉她“动手吧,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反正李娘的死不也没被发现吗。”她向湖边走去,那大少爷望着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但马上他就什么都不用想了。越来越近了,厌将自己的裙摆拉起包成一团后打了个结,然后边走边将兔毛披风的绳结解开,她抓起披风继续前行。快了,马上了,她此刻只听到了她心脏跳动的怦怦声,她的心脏好像要从胸膛里冲出来,她此刻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般,处在冰天雪地中却没感到刺骨的寒冷,反而是那么的温暖,炽热,急促的呼吸声与心脏悦动声交织起来,就是现在!厌猛地加速向大少爷跑去,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正要转身时厌将手里的披风扔向他,他只感觉眼前突然一片漆黑,有什么重物盖在了他的身上,他怒火中烧正要出口开骂,一股推力就将他推倒在桥边,压在身上的重物没了,但随之而来的是眩晕感和冰凉的触感以及漆黑的一片。厌拽着他的发丝将他的头按入水中,披风被微微浸湿了一点,他抓住桥边想要反抗但厌只是按得更深了,一种奇异的愉悦感在心中蔓延开来,但刚才她就险些被拽入水中了。

此刻的厌正心有余悸地坐在木桥上看着翻腾的浪花,然后慌忙地东张西望起来,最终把目光锁定在木桥旁的巨石上。万一他又浮上来了呢,做事要做绝啊。秉持着这样的理念,厌两手抓着石头两边,蹲起来把身子向后一仰然后抱起了石头,约莫有十几斤重但也足够了,水面的浪花开始减少,但厌的神经开始紧绷了起来,她像是要把那湖水盯透。浪花翻起,厌等的人终于上来了,大少爷还没睁开眼,只是凭着本能向木桥的方向游去,但马上又改变了方向。厌看着他不禁感叹到原来堂堂国师府的大少爷也没蠢到那个地步嘛,不过要是他游远了可就糟糕了,但是有不能把人砸出血,不然就麻烦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赌一把!厌一只脚向后,吃力地抬起石头,石头飞向大少爷的腰部,他被砸得向下沉。而和石头一起飞出去的还有厌,厌落入水中了,像是无数个细小的针尖扎到骨头里,好冷,冷到血液都不再沸腾而是慢慢开始凝固,心脏剧烈地收缩着,肺好像被水挤压得吸不进氧气了,快一点,再快一点。厌向他游去,她伸手抓住流苏露出了笑容然后用力一扯,国师府大少爷的玉佩到手了,这样一来哪怕尸体被发现也不会第一时间被认出来了,更何况被发现时都成烂肉了吧,厌将玉佩从领口塞入衣服向岸边游去,而国师府的大少爷,喔不,应该是一具无名尸体已经和巨石一起永远地沉入了湖底。

厌只感觉越来越吃力,像是有水草缠住她,疲惫感涌向四肢。“姐姐!”熟悉的声音传来,是幻听了吗,好累.......厌只听到喧喧嚷嚷的声音随后是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扑通”一声,水花四溅。有人在拉着她,是被发现了吗,要死了吗?想到玉佩还没处理掉厌打起精神昏昏沉沉地睁开眼,面前是父亲,不过是湿漉漉的父亲,身边还围了好多人啊。“厌厌,你怎么掉水里了啊!爹这就带你回府,快备马车!”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了啊,为了在别人面前装模作样?切,发生在谁身上都有可能但我绝不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啊。回府后厌打起精神将玉佩压在了床底然后睡去。

或许厌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落水后便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之物,不过这份爱又能维持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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