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特殊时期236（2 / 2）

叶白薇那头声音停了几秒，似乎她需要花费一点时间来恢复体面后方能作答。

“……没呢，他说离婚是不可能的。”

温清纶觉得头疼，温涛那性格不知道是怎么扭出来的，看样子就像是生来就为了给人添堵的。

叶白薇声音低了下去：“儿子，冷静期也过了，你爸不答应离婚……妈不可能如愿的了……”

她熬过来了律法施与的限制，却翻不过同样是律法压下的大山。

律法啊，似乎只为道德高尚者而设计，时常忘记约束卑鄙。

温清纶知道事情不会毫无转机，他安慰叶白薇：“你不是挺喜欢姜阿姨的吗，要不我接你来首都常住几年，你每天都能找她聊聊天、逛逛路——妈，来这儿吧，我能照顾你。”

叶白薇猜到了他的想法，叹了口气：“小纶啊，妈不是没想过和你爸分居几年之后去法院起诉，可拼不过你爸那人知道后绝对要费尽心思把这条后路堵了……更别说，首都开销那么大，你又没工作，我真来了，你有多少钱能折腾？”

话是真话，温清纶既然想要在做学术的路子上闷头走到黑，那就不得不在现阶段面对这个凄惨的事实——平时做项目、搞兼职、拿奖金的收入让他自己一个人活得有滋有味是OK了，可现在他有了个崽，这本就是个吞金兽。

这么一说，温清纶内心里的愧疚更深，时至今日，他回报叶白薇的，居然浅薄到连基本的赡养都捉襟见肘。

“……妈，我会想办法让你过得开心的……”

“傻孩子，你开心了，妈不就开心了？”

在细润的母爱面前，自以为反哺，却如鸿毛一般苍白无力。

·

结束和叶白薇的电话后，温清纶蹲坐在墙角默默消化了很久。

这是一份很少品味的挫败感，关于亲情，关于温饱，甚至还关于梦想。

直到一墙之隔的主卧突然传来玻璃砸地碎裂的“啪——”响，温清纶这才骤然意识到，这个点了，季司游居然在家。

花费了一个多星期好不容易适应了季司游每天清早雷打不动去公园垂钓，哪怕次次空杆也打消不了他的积极性，所以这么突然地发现对方缺席时，温清纶脑子里有一瞬间的茫然。

然而半秒前的那道破碎声实在太大，听上去尤为不妙，搭配着季司游昨晚上说自己“不太舒服”，温清纶止不住地心悸。

下一秒，他就撑着地板旋腰起了身。

“嘶！”

温清纶边走边想，下一次的瑜伽课还是好好练练吧，否则再这么下去，他怀疑自己还没显怀，这腰就已经彻底废了。

主卧的门禁闭，温清纶抬手敲门：“季司游？”

里面没有动静。

温清纶又叫了几声。

过了几秒之后，里面的人似乎瓮着声音应了一声，隔着门板毫不真切。

“季司游，你醒着的吗，我能进来一下吗？”

又是一阵沉默。

温清纶耳朵贴着门板听了听，确认里面的人好像真的不太清醒后，他当机立断地按下门把手。

门一开，卧室里的气流就旋着扑打在了温清纶脸上，他立时一个哆嗦——

靠了，季司游竟然把自己房间里的地暖关了，空调也没开，甚至连正对着床铺的那扇飘窗也大喇喇地敞开着，没有彻底拉合的床帘狂风乱舞。

冬末的风依旧烈得如刀切，穿透力强到寒冷无孔不入，整间卧室如同埋在雪里过了一晚上的冰窖，冻得光是站在门口就已经迈不动腿的温清纶连打了几个喷嚏。

“啊——切——”

温清纶捂着鼻子，掐了大腿一把之后，方感觉一双腿好歹能动了。

他慌忙地走进房间，直扑那张床：“季司游！！”

床头柜前，大滩碎玻璃混着水迹，在低温下透射出僵硬的色泽。

温清纶的声音险些劈叉，他不可置信地跌坐在床畔，眼前是垂落在地的小臂，上面密密麻麻都是赤红如血的小疙瘩。

他怔愣地抬头。

冷如冻库的床铺上，凌乱的各式床品间只露出一截光·裸的脊背——

浮红带紫，不见热气。

当风不再来，屋内隐约回荡着尖利的笑声：

“……see you……”

“……别忘了我啊……”

“不……”

温清纶颤抖着抓住了那只手，左眼里滚出了湿漉漉一道痕。

“季、季……季司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