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妈妈的忧虑49（2 / 2）

妈的。

温清纶抄起一捧水狠狠砸在镜面上，他并非感知不到妈妈们字里行间的关心，可他的确难以说服自己去接受她们口中那种教科书一样的关系发生——

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需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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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白薇情绪有些低落、忐忑，她担忧地看着久久关闭的卫生间门，问姜如龄：“我们是不是……有点，过了？”

姜如龄捏着补妆的镜子，瞥了眼在阳台上接电话的季司游：“我们不也是关心嘛。”她看着小小方框镜面里不再鲜妍的自己，叹了口气，“我们多了层过来人的身份，想让他们少走弯路，但是总惹得他们反感。”

叶白薇跟着叹气：“我是想着温清纶也才26岁不到，又是第一次怀孩子，要不孕期得不到老公——唉，男朋友的关心，这日子可怎么熬……”

姜如龄安慰她：“你这就是没有意义的焦心了，他俩都不是能将就过下去的性格。”

叶白薇还是红了眼圈，声音带着哽咽：“……我当初怀他的时候想要温涛多陪陪我，整夜整夜因为……那个睡不着，整个孕期心情都不平静，要不是这样，温清纶哪儿能从小就是个坏脾气……”

姜如龄多少觉得她在瞎想：“或许每个人体质不一样呢。”

叶白薇红着眼问她：“是你当初怀孕也没……没落下……那事儿？”

姜如龄：……

她突然有点后悔聊这个。

“不说这个了，”姜如龄咳了一声，状似突然想起，“对了，小温不是在老家替你请了位离婚律师，对面有没有说诉讼离婚怎么打？”

叶白薇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就想着他们俩同房睡能有个照顾，我也能搬过来，早一点帮着照顾，不然以后孩子出生了温清纶一个人怎么办？”

“那个，”姜如龄面对她说来就来的忧愁，有点欲哭无泪，“有没有可能他们更愿意请月嫂回家来？”

叶白薇闻言，更是叹气：“何必花那钱，我既然过来了，与其闲着还不如尽量帮衬。”她看向姜如龄，“到时候你和我正好能换着来照顾产夫，否则一个人也挺受罪。”

姜如龄：……

不不不，她有钱，这罪不受也罢。

“小季妈妈，”叶白薇看了眼，确认客厅只有她们两人了，这才凑近姜如龄，“我这心自从温清纶怀孕开始就没放下过……”

姜如龄宽慰她：“你就是太敏感了，孩子们自己也把自己照顾得挺好，你看小温每次产检都被医生夸——”

“不是这个。”叶白薇像是觉得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沉默了许久后才一鼓作气地开口，“我这辈子都恨上温涛了，真的。”

姜如龄敏锐地觉察出了什么，没有追问。

“……温清纶他奶奶年轻时候一直在生孩子，温涛是最小那个，所以格外偏爱他，每年在我们家呆的时间也最久。但温涛一直把他妈丢给我管，所以我先发现了老太太竟然有子宫脱垂的问题。”

叶白薇低着头：“我给老太太洗澡的时候发现的，她说自己上一次洗澡都是快半年前了……你能想象拳头那么大的东西吊坠在□□吗？”她捂住脸，仿佛难以承受，“每次上完厕所都要人替她塞回去……我立马跟温涛讲了，让他赶紧带温清纶奶奶去医院做手术。”

姜如龄的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结果温涛骂我丢人，说生孩子的器官怎么能摘呢？”叶白薇神情悲哀，抓住姜如龄的手，“从那儿以后我老是做梦，梦见我也……我的子宫也这么掉出来……”

姜如龄反手握住她：“不会的……不会的……”

可是如何语言在此面前都是苍白。

只有怀过孕、生过孩子的人会被这样的忧虑栽种。

叶白薇眼睛里涌出泪来：“我想悄悄带老太太去看病，但是一看到医生是老太太说什么也不看了……听到说是要把子宫摘掉，她跟疯了一样抓着我骂……”

她低头注视着自己的小腹，仿佛那里也已经吊坠着一块让她的后半生陷入无尽痛苦的肉，那样惶恐不安。

姜如龄的手已经被抓破。

“我没有一天不在担心我的儿子，”叶白薇肩膀垮下，“他是个男虽然没有子宫，但我上网查过，生过孩子之后生殖腔比子宫还容易病变……产检的时候医生又说他胎位低置，要是，要是生的时候难产或、或者一直生不出来……”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那怎么办啊？”

姜如龄揽住她。

“他那么怕疼的一个人……连打针都那么怕的一个人啊，怎么会不怕生孩子呢……”

叶白薇呜咽着，满脸都是晃动的泪水。

姜如龄无法开口，她是如此深刻地体味到了叶白薇这半生被婚姻和家庭所捆绑的深重苦难。

她实在无法轻描淡写地用自己同样作为母亲的身份，去碾压一位担忧即将生育的孩子的母亲的心。

那无疑是一种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