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五 节外生枝16(1 / 2)

萧干尚不知所以,当晚,隔河但见火光冲天,辽军以为我军反扑,慌忙撤退,许久之后,才知道我军自行溃退,方才派兵来追。

刘延庆当初前往卢沟河时,每次安营扎寨,只开一道前门,等到那晚仓皇溃逃,天快亮时进入旧营寨。

与诸将稍事歇息,又准备从寨门出来时,恰逢辽骑追来,只得折返营寨,当时所立营寨极其坚固,又没有其他寨门可以逃出去,我军瞬间陷于窘境。

诸将奋力拆毁墙垣,略可通过,马匹则越墙而出,不胜狼狈,刘延庆几乎未能脱身。

卢沟河大营寨中的金银不可胜计,途中各寨也各有银绢一二十万,都是当时未能及时搬运至卢沟河大营寨的。

当时朝廷兴师动众,几乎竭尽国家财力物力,一旦落入辽军之手,化为乌有。

刘延庆到达雄州后,宣抚司二帅稍加责备,刘延庆就手持笏板厉声抗议,二帅不便诘责,不了了之。

起初诸路正兵共十五万,除了童、蔡二帅所部与镇守雄州的亲兵之外,其馀的将士全部自行溃散,成群结队,擅自逃还本乡,不能遏止。

出师之前,每名士兵只许支取五百钱,将士们颇不乐意,等到溃散后,为了重新收集部伍,逐允许每人支取绢二匹、银三两,士兵虽然稍稍聚集,然而个个惊魂未散,全无斗志。

当初,童贯等人以为燕京城唾手可得,等到郭药师、杨可世进入燕山城后,当天报至,童贯大喜过望,急不可耐,立即命快马向朝廷飞报胜捷,仅仅两天半就送达了。

朝廷不知详情,以为我军果真顺利收复了燕京,徽宗便下旨择日御正殿接受群臣庆贺,不少阿谀谄佞之徒纷纷乘机吟诗作赋,献媚邀宠。

过了好几天,宣抚司却杳无音信,朝廷才知道郭药师只不过跳入燕城一趟,早已退出逃遁。

不久后刘延庆大军溃退,而童、蔡二帅则凯旋归朝,上奏道:“刘延庆不战而溃,如今西京云中府尚未攻下,如果不加以惩戒,将来如何驱使诸将臣?本帅臣之所以不诘责他,就是为了留给陛下处治”。

于是徽宗赫然震怒,要将刘延庆处斩,议定之后,将刘延庆下狱。

后皇上降恩,刘延庆仅被贬为散官,安置于筠州(今四川筠连县)。

然而刘延庆本应受诛,而童蔡二帅公报私仇,可谓枉用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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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日,赵良嗣、周武仲到达大金军前,金人不肯交割营、平、滦三州,又要求燕地的税赋,再遣李靖持国书来。

赵良嗣等人到达阿骨打扎营之处,阿骨打使兀室传旨,说道:“自从前些年相约夹攻契丹,直到寡人领兵到燕京城下,未见贵国兵马一人一骑前来接应。

况且皇帝从未许诺过将营、平、滦等处州城交与贵朝,现在你走来,一概要索取,怎么回去交差?

倘若贵国坚决要求三州之地,那就是不怀好意,恐怕连燕京都没有了”,说完就拱手揖退。

赵良嗣等人来到阿骨打之弟固论国相的住所,将童贯赠与的酒果馈赠给他,求他通融关照,让赵良嗣与粘罕面议事宜,他答称:“此事尚未商量妥当”。

临行时,粘罕对赵良嗣说:“皇帝左右大臣都不肯同意,如果你国得寸进尺,恐怕连燕京都别提了”,于是催促赵良嗣启程回国。

兀室说:“贵国坚持要平州,莫不是准备把定关口、不与我国通好了?不但是皇帝不允许,众臣也都坚持不许”。

赵良嗣又约元帅粘罕等人商议,粘罕说:“因营、平、滦三州是由我国兵马取得的,所以必须要求赋税,肯就肯,不肯就罢休,如果贵国不肯接受,就请将兵马撤出边界”。

赵良嗣争辩道:“自古以来,赋税随着土地走,岂有得到土地却得不到赋税的道理?”

兀室说:“多少田地、州城、人民都给了南朝,这些许赋税计较什么?”

赵良嗣答道:“赋税有多种品类,比若细碎的黄豆之类,路途遥远,如何搬运得来?何不折算为银绢?”

兀室说:“只要贵国依从,这些事好商量”,于是再次遣李靖等人持国书赴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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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朝国书:

“十二月日大金皇帝致书于大宋皇帝阙下:

从前在天辅四年(公元1120年)赵良嗣前来商议燕京之时,本朝在回书中已许诺将燕京地区及其所辖汉民交割,平、营、滦等州未曾应允。

以此之故,李靖等人去时,表示如果贵朝贪求无厌,有悖信义。

今贵国来书又强求平、营、滦等三州,已属贪得无厌,斟酌此事,己经约定分明,义当不允。

因念及大信不可轻易摒弃,为两朝友谊,特别允许交割燕京六州二十四县,所有岁币银绢一一依照契丹旧例献纳。

况且燕京原本也是由本朝兵马收复,当地各色赋税,每年自然由贵朝收纳。

如果可以依从上述条件,请差使臣来报,如果难以依从,请从此以後不必再计议燕京之事。

令属大寒,自求多福。

今差孛堇、李靖、王度刺等充国信使副,有少礼物,具诸别幅。

专奉书陈谢不宣,谨白,天辅六年十二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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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和五年(公元1123年)正月一日,金使李靖、王度刺等人来计议燕地赋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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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四日,李靖等人觐见于崇政殿

李靖上殿,依礼传达国书,徽宗命黄晌传旨:“两朝协力讨伐契丹,如今已经取得燕地,可喜可贺。

两朝计议累年,大事已定,然而一事未了,又生一事,以致两朝战士长期风餐露宿,各自不稳便,理当早日了结,共享太平。

所有赋税等事务,请到宰臣王黼府第商议”。

李靖等人照例前往王黼府第,王黼对李靖等人说:“两朝计议多年,大事已定,如今却忽然在原约之外,生出税赋一节,这是什么缘故?”

李靖等人答道:“只是因为燕京由本朝兵马独自攻取了,献给贵朝,所以要赋税”。

王黼说:“此事本朝上下官员都不肯同意,我也颇感为难,只不过圣上的旨意是要顾全大局,特予应允了。

我这人的个性爽快,凡事从不遮遮掩掩,这是众所周知的,我心里的想法,一定要向使人坦白。

当初我朝协商的目的,就是收复燕地,拯救汉民,如今贵国却在原约之外生出税赋一节,况且我朝依契丹旧例输纳银绢五十万已经不少,如若又要增加赋税,实在难以依从。

如果就此断绝了,则许多年来往来计议的辛劳付之东流,对彼此都不利。

我国兴师动众,大费周章,给果只得到一个为贵国征收赋税的报酬,有何好处?况且地税要从燕中搬运到贵国,路途遥远,如何搬运得了?要不然就以银绢代替实物如何?”

李靖说:“如此更好,尤为省力,不知道贵朝打算要出多少银绢代替赋税?”

王黼说:“燕地的赋税历来都是有定数的,已奉圣旨,命赵龙图等人前去贵国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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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扩《茆斋自叙》:朝廷差赵良嗣、周武仲充国信使副,仍伴随李靖等人进入燕京。

我问赵良嗣奉使为了何事,赵良嗣不予理睬,于是启程。

十多天之后,赵良嗣、周武仲同李靖、王永福、撒卢拇从燕中返回进京,仍然不告诉我所议何事。

童贯命我回京,我遂回到京师,奉圣旨赴王黼府第议事,王黼说:“你在奉圣州逗留期间,据理力争,朝廷极其赞赏”。

我说:“不料刘延庆会擅自遁走,金兵遂得以抢先入关,故我朝己经难以与金人争执”。

我遂将自己的想法写下来,递交给王黼,称:“燕地乃是中国北方的门户,自从祖宗以来,有志恢复。近年来从海上交结女真,已许诺割还,但由于刘延庆临阵脱逃,我朝遂丧失率先进入燕京的良机。

如今金兵抢先进据燕京,蔑视我军软弱无能,企图肆意侮慢我国。当今的形势,收复旧地并非要务,预防後患才是当急之务。

愚臣请求在收复旧地期间,筹画扼制女真的三项策略,以杜绝将来的後患。

倘若女真果真将山前与山後地区的故地、故民全部交还给我朝,即可以用我朝故民守卫我朝故地,加之关山险阻,可以轻易抵御虏寇,即便加倍输纳岁币也是可行的,这是因为所得足偿所失,国家得以收复疆土,杜绝了後患,是为上策。

倘若女真一定要扣留平、滦、营三州,不全部归还燕云地区,则宜各自固守所得之地,女真取得燕山,就让他守燕山,我朝取得涿、易,就守护涿、易。

如同对待高丽、夏国,少量赐与岁币,金朝必定欣然听命,是为中策。

如果听从金人在奉圣州提出的议约,只割还燕京六州二十四县,我朝依契丹旧数输纳岁币,姑且应允,苟取目前之利,徐图善後之计,是为下策。

舍此三者,倘若一味贪求土地,不计代价,增岁币,益礼数,必将令女真志得意满,得寸进尺,遗患无穷,是为无策。

如今金军虽然乘胜气锐,但是兵少力分,加之辽天祚尚未灭亡,张觉率领辽军仍然在抵抗金军,金朝国内空虚,新降之民并不甘心归附,我朝如果加强边防,集结大军,示以威信,未必不能反败为胜,惟朝廷择而行之”。

王黼阅后,叹道:“大人的下策乃是朝廷的上策,所见高明,但倘若金军席卷南下,如之柰何?”

我答说:“女真如今内顾不暇,怎么敢南下?必须是先解除内忧,然後再对外逞志”。

王黼说:“女真凶暴,如狼似虎,哪里有什么内顾?如今朝廷计议已定,再差大人作计议使,你只需刚柔相济,顺利交割了燕山,就是大功劳,其他的问题暂时不必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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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五日,金使李靖等人告辞于崇正殿。

李靖跪在殿下,徽宗命黄晌传旨谕告李靖等人:“你们到达军前后,传语给大金皇帝,感谢从远方派遣使者前来,两朝友好互信,数年来已经彰明昭著,切勿听信契丹人的话,这些亡国败类,没了安身之处,惟恐天下不乱。

至于赋税一事,我朝原本难以听从,只是为了成就友好,特予应允,然而其数额多少仍需要酌情商量。

所有平、营、滦三州,地土不多,为了抵御四军萧干,如果与燕京一道交割了更好”。

李靖等人奏道:“恭领圣旨,敬请贵国支取去年的岁币”。

徽宗又命黄晌传旨:“今年就要去年的岁币,极其无理,但是可以特别允许将少许金帛作为贺功犒军之礼”。

李靖又再三奏请,徽宗无奈,只好允许输纳去年的岁币,李靖等人欢欣鼓舞,不觉手舞足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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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良嗣、周武仲充国信使,马扩充计议使,持国书再往大金军前,商议燕地赋税,双方争论数日。

朝廷国书:

“正月日大宋皇帝致书于大金皇帝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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