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系统（1 / 2）

我简直仿佛被那脑海中的声音气笑了，依旧维持着躺在床上的姿势用意识和它对话：“为什么是我？”

“我们需要一个救世主，我们需要您带领大家走出黑暗重回光明，您的身上有我们所追求的意志”带着些许电子故障音般雌雄莫辨毫无感情的声音再度回响于脑海。

“你的意思是我永远都不会迎来真正的死亡，我会永远的活在这轮回中，是吗？”我有些想笑。

“是的，时间线会随着您肉体的殒灭、精神的消亡而回溯，您必须带领我们走出这黑暗方可获得自由，迎来真正的死亡”它的语调听不出一丝波澜。

这下，我是真的笑出了声来，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狭小的医院病房内，我笑着笑着竟是流出了眼泪，我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大脑里充斥着太多我所不能理解的信息，对疼痛、死亡的恐惧，对人类所不能及的未知维度的恐惧，对伸手不见五指的幽黑未来的迷茫。

在今天之前，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家境说不上多么优越却也吃穿不愁，虽是单亲家庭但也是被父亲爱着长大的，我有疼爱自己的亲人，有对未来的向往，有对爱情的期盼，有自己的爱好，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我年轻、鲜活的心脏此时仍旧稳稳的在我胸膛之中跳动。

可是现在，宛如一滴雨水坠入平静无波的湖面、是一道裂痕自下而上缓缓出现于光滑的镜面、是一阵微风吹动了青翠碧绿的浓密草原，在我心中漾开了涟漪，那力量似乎微小，却不可预知、难以撼动，让我心生由衷的敬畏。

仿佛我至今为止的一切都是被虚构的，从前二十一年建立的世界观顷刻间坍塌，我像一本书里的角色、像游戏中的npc、像电影里的路人甲，我至今为止一切引以为傲的决定都仿佛是早就被人既定好的路线，仿佛我从未真正拥有过我自己的人生。

我对自己的存在产生了怀疑，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怀疑。光一旦照入沟壑便会滋生出无边的黑暗，那浓郁如雾气般的黑暗萦绕在我的眉心、难以驱散。就像那有了裂痕的镜子，再难重圆。

“真的吗？我不信。”我对着眼前的空气盈盈一笑，倏地站起了身，抄起了床头柜上的水果刀在父亲的惊呼声中对着自己的脖颈猛地刺了进去，动脉血猛地喷洒了出来，我的意识逐渐模糊，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那之后，我不再在意脑海中的那个声音，如果是在医院醒来我要么直接抄起刀子一刀了结了自己要么就是跑到楼顶纵身一跃而下。如果是在家里醒来我则会实验各种新奇的死法——车祸、煤气中毒、烧炭、药物过量、割腕、跳高铁、喝汽车防冻液、喝海水、跳湖、用塑料袋系紧自己的脖颈直到窒息、喝酒精、喝农药……我把自己但凡能尝试过的死法全部试了一遍，疼痛程度各不相同。

痛吗？肯定是痛的，那疼痛如阴冷的秋雨密密麻麻渗入我的骨髓，多少次我疼到只能大张着嘴喘息叫不出声。午夜梦回，多少次我带着死亡的记忆在重生后醒来都忘不掉那令人胆颤的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