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9(2 / 2)
“现在夜深人静,虽然孤独,但是,总算获得了难得的宁静!”
“啊...先让我自己喘一口气...”
童云坐直身子,头往后仰,再重新坐直,他拿起笔继续写:
“为什么会这样?所有人都把我当傻子!我愿意帮助小孩儿,是因为我比他们都大,大的让小的,这不是爹娘从小就一直在教的吗?我不就帮着黑狗家媳妇背了一下土豆嘛,天都要黑了,她一个人在家,又是猪草又是土豆,难道让我一个男的去背猪草,让她一个女人去背土豆?这也不是童家的家教啊?对于柳敏敏,什么东西啊,以为她是大家闺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杯子专用,盆子毛巾什么都专用,她真的让我知道什么是特殊待遇!”
“人家黑狗家的媳妇也是女人,肩挑背扛,一个人在家里,所有的田地种完,养了十一头大大小小的猪,两头牛,还有一群鸡,还要管两个娃,这才是农村里媳妇该有的样子吧?我不管,他们爱宠着她就宠着,我可不顺着她!”
“要是我不生这一次的病,我娶不到媳妇?人都有低估的时候,现在,就是我的人生低谷!我会重新站起来的!讨老婆,我才不要两手不沾阳春水的女人!”
写完日记,童云感慨颇多,他认为自己的哥哥也太过分了,由着柳敏敏,想怎样怎样,要是哥哥说句话,柳敏敏肯定不敢如现在这般!
“大哥是有了媳妇忘了爹娘了!”
最后童云写了一句。
童云收好本子和笔,脱了外套,上床睡觉。
童谣的学校生活仍然过得不如意,她真的好想快点结束这里的学业,去中心学校寄宿读书。
时间是公平的,好日子会流逝,难过的日子也不会一直停留。
天气慢慢暖和起来,土路边的白杨树干上出现了非常多绿色的金龟子。
童谣看着它们可爱,抓了几只。没地方放,她就把它们装进自己的空饭盒里。
白杨树非常多,金龟子也很多。童谣一棵树一棵树地检查,她把树上的金龟子都装进自己的空饭盒里,最后,她收集了满满一盒金龟子。
童谣把饭盒放在家里就去找金华,她已经忘记金龟子了。
晚上金华要洗童谣的饭盒才发现:“怎么这么臭?”
金华拿过童谣的饭盒打开一看,一整盒的金龟子,已经死了一大半了。
金华气的把童谣一顿教训。
“你是啥的吗?装这么多在饭盒里,这是你吃饭的家什!这么臭,洗不掉怎么办?”
金华愤怒地盯着童谣,童谣着急了,但是,她更不知道怎么办!
“反正是你自己吃!”
金华端着一盒金龟子全部倒进果园里,童谣则独自在家垂泪。
“爸爸...”童谣越想越伤心,她不禁思恋起外出打工的童启明来。
童谣一边哭一边叫爸爸,金华听见了,鼻子一酸。
本来她还很气,这会,她却非常心疼童谣。
她不知道,这个小家伙那个小脑袋瓜里整天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金华帮童谣擦干眼泪说:“别哭了!我把它洗干净就是了!”
“可是洗不干净了!这是爸爸送给我的饭盒,我最喜欢它了!这可怎么办啊?”
童谣一边哭一边说,听见童谣的话,金华不禁笑了出来。
“我用小苏打洗洗,洗完再煮一下,肯定不会再有味道!”
“真的吗?”
“嗯!”
童谣破涕为笑。
“眼泪都还没干又在笑了!”
金华把童谣的眼泪擦干,去洗饭盒。
“下次了再不许这样了!”金华一边洗一边说。
“好!”
“童年记住没?”
“记住了!”
夏天在知了的一声声叫唤中临近,白琪英有一个在浙江打工的侄子白勇,白用媳妇严丽暑假要回来陪几天孩子,白琪英顿时有了想法。
严丽是邻居老太太的女儿,她带着小儿子洋洋回娘家来了。
白琪英拿了吃的东西在手里逗洋洋,洋洋伸手去拿,白琪英就把吃食高高举起。
“你跪下我就给你吃!”白琪英笑着说。
洋洋的外婆虽然心疼,也没有说什么。
洋洋哭着叫着要拿吃的,白琪英就是不给洋洋,她坚持要洋洋跪下。
最后,洋洋跪着举着手哭着:“给我!给我!...”
白琪英终于把吃食给了洋洋。
严丽听见娃在哭,她从外面走进屋,洋洋已经没哭了,他已经很高兴地在吃东西了。
“咋回事?”严丽问。
“逗娃呢!”白琪英笑着说。
严丽笑了笑。
“你还过去不?”白琪英问。
“打工啊?”
“啊!”
“还去啊!”
“啥时候去?”
“再过五天!”
“我不知道勇娃跟你商量过没,你同意不?”
“啥事?”
“他没给你说吗?”
“那...你说嘛,啥事?”严丽笑着问。
“我想让你把童云带出去和你们一起打工呢!”白琪英终于把话说出口了。
严丽知道这是个烫手山芋。
严丽说:“童建不是回来了,听说在城里做生意...”
“是啊,在城里做生意!你也知道,他刚结婚,而且,他以前又没做过生意,这会才刚起步,童云去了也帮不上忙。童云也一心想要出去,但是,他一个人出去我是不放心的,所以,我就想,看你和勇娃愿意带着他不,我之前给勇娃说,他说没问题。”白琪英说。
“那...他都答应了我有啥好说的,但是,娘母之间我话要说出,他要是不听话,不听管束,除了啥问题,你老人家不能愿我们!你也知道,这应下来就是一份责任,我是肯定尽心尽力,至于是怎样的结果,这就不好说了!”
白琪英点头:“是!你说的是那个理!我自己家里的人啥德性我是知道的!不过是,你是当嫂嫂的人,我把人交给你,你该管的管,该骂的骂,帮我把人看住是首要,钱不钱的无所谓!”
“只要你放心,那就试一下嘛!”
“放心!你们两个我都不放心我放心谁?先不说白勇是用品侄子,就是你,咱们一个院子,从你还是奶娃的时候就看着你一直长大这么大,你们两个就相当于我自己的儿和女,你说我放心不!”白琪英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严丽纵然百般不愿意,这件事也是推脱不掉的了。
而且,根据她以前对童云的了解,童云心地不坏,严丽但是认为,是因为白琪英的原因,让童云有了今日的恶果,她心中同情童云。
于是,五天后,童云跟着严丽踏上了去浙江的打工路。
白勇自己在浙江包建筑工程,干的都是些粗活和重活,童云去了自然也是干这方面的活。
这些严丽也是给白琪英讲了的,白琪英说最好先给童云一些手上的活干,不要让他干太重的体力活。
严丽把这件事讲给白勇。
“这...手上的活,那就只有打扫卫生?”
“你自己答应的,你来搞定!”严丽把人扔给白勇,不想管。
白勇把童云带去工地,才第一天,因为安全方面的原因,白勇就说了童云几句,童云心中很是不快!
“我不是说了,进工地就要带安全帽吗?你的安全帽呢?”
“现在在屋子里,不用戴也没关系!戴上怪难受!”童云说。
“你不戴,万一出个啥问题咋办?而且,要是被管安全的抓住了,我还会被罚款!马上把帽子给我戴上!”
当着许多工人的面,白勇硬是让童云把安全帽戴上。童云本来还想,自己是被关照的那一个,不成想,比起其他工人,白勇对自己却更严格,管的更多。这让童云心里非常不爽快,没干几天,童云就不愿意去了!
“你不去你想干啥?”白勇问。
“我自己找工作!”童云说。
白勇无奈,只能随了童云。
童云出去外面逛了逛,看了看,并未找到什么工作。身上又没什么钱,只能回到白勇他们的出租屋里。
百无聊奈,童云打开电视看起电视来。中午肚子饿了,童云翻开冰箱,胡乱煮了点吃的。
一整下午,童云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看电视,严丽从外面回来,看见屋子乱糟糟的,电视开着,童云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严丽把电视关了,没有叫醒童云,她赶紧去厨房煮饭。
看见厨房的景象,严丽气的真的想骂人,脏锅,脏碗,洗水槽和灶台也是脏的。
严丽当时就想爆发,但是,她忍住了。
严丽开始收拾烂摊子,因为满腹怨气,她当东西的声音非常大,童云被吵醒了。
童云从沙发上坐起来,醒了醒神。
白勇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在睡觉?”白勇问童云。
“嗯!”童云说。
“找到工作没?”白勇一边问一边往厨房走。
“没有!”童云说。
“嗯...”白勇走进厨房:“饭好了没?肚子饿了!”
“好了!好个屁!才刚把厨房收拾完!”严丽生气地说。
白勇懒得理严丽,转身走出厨房,打开电视,童云和白勇两个人在客厅看电视,严丽一个人在厨房煮晚饭。
吃过晚饭,两个男人,嘴巴一擦,碗往旁边一推,又去看电视去了,留严丽一个人洗洗涮涮。
伺候白勇,严丽还有个理由。伺候童云,这算哪门子事啊!严丽满腹怨气。
“你们两个快去洗澡,不然一会又挤在一块,弄到很晚都不能睡。”严丽说。
“那我先去洗!”
白勇起身去洗澡,白勇洗完出来让童云去。
童云说:“我昨天才洗了!”
“昨天洗了是昨天,今天仍然要洗!”白勇说。
“我又没干啥,也没出汗,不用洗!”童云说。
严丽在厨房听的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她仍然忍着没出声。
“又不让你节约水和煤气,快去洗!”白勇最后说。
童云仍然半躺着,没动。
白勇看了童云一眼,童云最后总算站起身去洗了澡。
童云洗完澡,换下来的衣服裤子和白勇的扔在一起。
严丽去洗澡的时候看见了,她走出来说:“童云,你的衣服裤子和我们的一起洗没问题,你的内衣和袜子,你用手洗一下嘛,难道你要我这个嫂嫂帮你洗内衣袜子吗?”
“你放在一边,别管!”童云说。
严丽看了一眼白勇,白勇懒得多嘴。
严丽转身进了卫生间。晚上白勇想碰严丽,严丽也不让。
“为啥?”白勇问。
“没心情!”严丽说。
“因为童云?”
“明知故问!”
“女人家就是小心眼,你把他当你亲弟弟一样,不就想得通了?”
“我可没有他这样的亲弟弟!”
“哎!”好说歹说严丽都不准,白勇只有放弃。
第二天,童云根本就没出去找工作,严丽回到家,家里一团乱,厨房里和昨天一样脏兮兮的。
“你今天一天都在家?”严丽问童云。
“嗯!”童云眼睛盯着电视说。
“为啥不出去找工作?”严丽生气地问。
“我有点不舒服,头痛!”
严丽没办法,转身进了厨房。
晚上童云对严丽说:“我需要钱!”
童云知道,白琪英在严丽那里放了三百块零用钱。严丽本来想用那笔钱来填平童云和他们一起日常开销,现在听童云的意思,拿钱完全就是童云的了,严丽的不满,再也压不住了。
“你要钱干嘛?”严丽严厉地问。
“到外面去,身上总得带点钱嘛!”童云不耐烦地说。他心想:“我要自己的钱还这么啰嗦!”
“那你要多少?”严丽又问。
“一百!”
“那么多?”
“最少五十!”童云说。
严丽生气地拿了五十给童云。
接下来一天,严丽回到家,童云不在家,厨房里也很干净,虽然严丽不知道童云干什么去了,但是,她眼不见心不烦,落得清静。
晚饭时候童云也还没回来。
“跑哪去了?”白勇说。
“谁知道?”
严丽收碗的时候,童云从外面回来了。
“你跑哪去了?这么晚不回来,还以为你找不到家了呢!”白勇说。
“找工作啊。”
“找到没?”
“没有!”
“吃饭没?”虽然对童云不满,但是,看见他又在动起来了,严丽心中好过了些,她耐着性子问了一声!
“没吃!”
“将就着吃一顿,可以不?”饭菜都还有,严丽想着将就让童云解决一顿,童云看了看说:“不想吃!”
“那你想吃啥?”严丽问。
“我去买泡面吃!”
童云自己转身去楼下小卖部买泡面。
“一分没挣到,用起来倒是大方,吃喝拉撒住用一分钱不出,就他娘给他的那几个钱,我看能折腾几下!”严丽抱怨给白勇听,白勇一句话没说。
没两天,童云身上的钱就用光了,他再次窝在家里不出门,出租屋又出现了之前的光景。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找工作啊?”严丽没好气地说:“你自己找不到就去工地给我搬砖,我一个女人都能干,我不信你这么大个男人干不下来!”
“你以为工作那么容易找?我就不愿意去!在家里被管着,在这里也被管着!在工地还被管着!能不能别管我啊!”童云火冒三丈。
严丽正和童云争辩,白勇从外面走进来。
“你这什么语气?”白勇站在门口看着童云说:“你给我好好说话!”
“我既然答应了你娘,那我们就要管你!对你负责!你出个啥问题,你娘不会找别人,会找我和你嫂子!你要我们怎么办?”
三个人都不说话了。
“在给你一次机会!马上重新找工作!找不到工作就去我工地!不愿意,不愿意就给我回老家!”白勇最后说。
“回就回,我还不稀罕待在这里!”
说完,童云气冲冲地进了自己的屋,关上门,再不出来。
吃晚饭的时候也仍然没出来,白勇去叫他,他也不搭理。
没办法,白勇和严丽只能由着他。
“要不,还是把他送回去吧!”
晚上躺在床上,严丽语重心长地对白勇说。
“再等等,我说了给他机会就一定给他机会!要是他再做不好,我就给童建打电话,让他来接人!”
严丽心中总算宽慰了一些。
深更半夜,童云肚子饿,他起床偷偷找吃的。
童云心中烦闷,他看见白勇放在茶几上的烟,他拿了一支。
“只吸两口!”
童云躲进卫生间,偷偷吸了半支。
严丽晚上起来上厕所,她闻到了烟味。
严丽厕所也不上了,她把白勇从床上弄起来。
“你给我起来!”
“怎么了?”白勇一头雾水,睡眼惺忪地看着严丽。
“你去看他在干啥事!”
“干啥事?”
“他偷偷在抽烟!”
“抽烟?”
白勇哥和严丽去卫生间,童云已经不在那里。虽然没抓到童云,也没看见烟蒂,但是,卫生间却有很明显的烟味。
白勇去开童云的门,门落了锁。
白勇敲门。
“干嘛?”童云在屋里问。
“开门!”
“我已经睡了!”
“睡了也起来!”
“有事明天再说。”
“你在抽我的烟是不是?”
“没抽!”
“你还不承认?”
屋子里再没动静,白勇气的转身就给童建打电话。
“你来接人!我管不了他!”白勇在电话里说。
童建让白勇把电话给童云,白勇再次走到童云那间屋的门跟前敲了敲门说:“你哥让你接电话!”
白勇在门口等着,过了一会,门打开了。
童云接过电话说:“干嘛?”
“你啥态度?啊?”电话里传来童建气愤的声音:“你是烂泥扶不上墙了,是不是?一家人花那么多钱那么多心思把你救过来,你就是这样报答我们的?啊?叫你不要抽烟不要喝酒,你是耳朵聋了还是真的没人管的了你?...马上收拾东西给我滚回来!别人管不了你就只能我来管,我不相信我收拾不了你!明天就给我滚回来,听见没?”
童云一肚子委屈,他没说话。
“说话!”童建一声怒吼。
“听见了!”
电话被挂断了。
第二天,严丽就带着童云踏上了回老家的旅程。
虽然不用严丽送,但是,严丽认为,自己愿意破财免灾,钱用了可以再挣,这个烫手山芋可不能砸自己手里。
本来一颗顽石,要是弄坏了,自己可要付出玉的价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