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22(1 / 2)

本该寂静的黄昏不再寂静,本该放下的屠刀不再放下。

在这个金色阳光和美好的世界!

王泽中亲自吹响了冲锋号角,悠长且低沉的号角声回荡在空空的原野上,所有跟在王泽中身后位于方阵中心,面附铁面的秦国精骑只是一丝不苟的执行着主将的命令,策马飞驰。

这就是秦国的精华了。

反倒是处在他们左右两翼的边郡兵马有些急躁,恨不得两步就跨到楚人面前。

屈宁没有穿全甲,只是草草套上一件轻甲,营帐前部已经崩溃,民夫劳役和俘虏本来就不牢靠,还未来得及散去的部分边郡兵马更是歪瓜裂枣不堪一用。

中部屈家私兵倒是严阵以待,推出早已预备好的拒马朔矛鹿角等表示自己出色的军事素质,可以步御骑终究还是有些底气不足,只有希望一个时辰前就早早离去的河北兵马,能注意到漫天烟尘,回师过来救援。

双方相拒三百步。

尽管王泽中早已逼近屈昭大帐过一次,可他依然被顽强的抵抗了五十步之内,无奈的他只能掉头整队,再来一次穿插。

他眼中似乎闪着永不熄灭的怒火,他吼道

“加速!”

“呜呜呜呜!”

“唯!”

“冲过去!”

号角声,附和声乱成一团,整个部队就像突然被上紧了发条一般,发疯般催马狂奔。

“操吴戈兮……”

对面的屈氏方阵也开始附和地唱起战歌。

中部战场的马蹄声高过一切声音,前部战场的残局充斥着惨叫和哀嚎。

屈宁狞笑着看着王泽中的骑兵方阵,在他的身后八百架神臂弩缓缓伸出锋芒,犹如一头昏睡日久的猛兽一般露出了他的牙齿。

随后,他就看到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王泽中大吼道“左转!”随着号角声的再一次响起,中部的秦国精骑在这上万双眼睛注视着的战场上,表演了最令人叹为观止的动作。

他们在这样催马强度和速度加持下居然转弯了?

屈宁难以置信看着这一幕。

就像…

就像…

就像!在天空自由翱翔的雄鹰在九天之上猛冲下来准备扑击天鹅时,却轻飘飘地绕了个弯,在躲避猎物攻击的同时,等待着猎物的烦躁心情的出现。

就像!三年前黄河决堤时,那条蔓延千里的大河,酣畅淋漓地在黄土高原上尽情奔驰一样。

秦国精骑就像风儿一样,在高速奔驰中,他们就像一个巨人骑士一样,他们动作划一,整齐一致,他们凭借自身的高超骑术,在屈宁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

左右两翼的秦骑根本做不到这样的动作,只是在马速加持下,傻呆呆地整个连人带马砸进阵中。

屈宁暗叫一声不好,神臂弩最远可射三百四十步,可二百步过后威力已经开始下降,后方的主力部队正在列阵,王泽中这次转弯不仅躲过神臂弩,还打乱前列部队的防御准备,还能顺便对主力部队进行绞杀。

这是很大的战果,却是这一战术动作应得的成果。

“抽队!”

同样的高难度动作,同样的对军事素质的高度要求,虽然不如王泽中的惊世骇俗,可也足够艰难,然而屈氏族兵默不作声的完成了。

从高处看,先是一条红色的长河,从远方奔腾而来,随后浪头先放缓速度,把所有狂波骇浪汇聚成一片汪洋,随后再以滔天之势拍向如同顽石般矗立的屈宁军阵。

再足以令人膛目结舌的动作后,顽石为了面对来自后方的风浪,灵活地化为两队,就像贪心不足的蛇为了吞噬眼前的一切生长出了第二个头颅一样。

“呼嗬!!!”

王泽中已然开始加速,为了让士卒看清他们,他穿戴和他人颜色不同的铠甲,也没有附面甲,之前被人冷箭划破的伤口,本来已结痂,现在这高速带来的刺骨寒风,直直吹开了一切。

身后见主将都已加速,一骑绝尘而去,纷纷加速跟上。

“拒马放平!!!”

“放!!!”

在两军对决之际,屈宁军阵两侧突然推出数十架弩车。

他们军中有高人,都是打小就在边塞死人堆里打滚撒尿和泥玩的人物,只要两只招子没瞎,一看就知道床弩标尺该是多少。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实乃至理名言。

“爷爷我早就准备好了,狗崽子们,就等你们送上门来,喂箭头了。”

头发斑白的屈武恶狠狠地说道,他跟在屈氏战旗后已经四十多年了,多年的军伍生活让他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标尺放低两尺,不要瞄准两翼,打他的中心部队,主将就在那里,不愧是王家的种,当年他爷爷也是一把冲锋陷阵的好手。”

没有人理会他的悲秋伤古,只是默不作声地完成他的命令。

屈宁面色如水地注视着一切发生,秦国骑兵已经和拒马和长矛兵短兵相接,王泽中亲自在部队前方砍杀,要不他是个傻子,要不他的安危已经完全不一样,这里只是来阻止屈昭部队来支援其他方向的阻击部队。

难道!

屈宁猛地想起,在大军出发前,那道不起眼地来自陕西的军报。

种师道的陕西四路军也在援刘之列!

秦西战事已经结束,虽然种师道出发比我们迟,路程却更近,他们见无仗可打,乐得轻松,此刻只怕正在被伏击。

王泽中趁着刘整带河北兵离去,三郡兵马和刘青离心离德,屈氏族兵特立独行这个时机。

想要狠打一波种师道,甚至要反扑陕西!

“给我发出轻骑去,责令刘整火速回师,驰援种师道部,他肯定知道他们在哪!

再发令,江汉,齐北,南阳,即刻发兵来援。”

王泽中死死抱着马脖子,在左右亲卫的保护下,杀出重围。

胯下的战马鼻孔不断喷着白汽,它浑身渗着血红的汗水,马尾好像被烈火焚烧一般散发着恶臭

“将军!快撤吧!”

“不过是疑兵而已!我们只带了七千骑,现在只剩下了一半人了!”

“死的人够了!”

诸护卫簇拥着王泽中,七嘴八舌地劝诫着。

王泽中怒目圆睁,一把夺过身边最近一护卫手中长枪

“天下事最怕的就是不过,差不多,也就此等话语,凡做事做人,俱皆一样,这种事都敢轻言半途而废,那还有什么是不能半途而废的?

我们的肩上是担着万钧的重量,秦西五家和陛下发来的秦东戍卫羌戎的机动部队。

十二万人!

七千人要保证十二万人的安全,这是何等的信任!

若想要诱敌阻击,就该用全力去做,若想保全实力,那就不该来,若既想要诱敌阻击又想要保全实力,那什么都做不成。”l

他一偏头,躲过一枚流矢,随后回身再入军阵,口中还不忘喊道

“再冲一次,随我再冲一次,我们还有两千人陷在里面,他们都是我们的袍泽兄弟,出征那天起,我们就是血肉至亲,昨天我们割开手腕,让我们的血流进陛下所赐的御酒,我们喝着同样的酒,就该死在一起!”

言到此处,所有出言试图退兵保全实力的护卫,不由得羞愧难当,只得奋勇当先,以雪此耻。

屈原艰难地抱着四五卷帛书,头上青绿色的幞头总是坚持不懈撞击他的面部,摇摇晃晃地走上一处高坡,望着远方漫天黄沙,他顿时呆住,手中的帛书也随之掉落,溅起些许泥点,给他那天蓝色的袍服增添了新的色彩。

“嘶。”

“呸呸呸。”

见多识广的屈原并没有被这副场面吓住,在这喊杀声,弓箭出弦声,刀剑入肉声几乎要混聚在一起,震破天穹的时候,对他的最大的冲击恐怕是刚刚吸凉气不小心吃进嘴里的头巾。

突然,一块石头不偏不倚地砸中了他的后脑勺。

“好孩子,到这来。”

屈原扭头一看,一老者他偏着头有气无力地靠着一块大石头,他平静且慈祥地注视着屈原,这诡异的一幕,活像一个千疮百孔马上熄灭的正流着最后一点蜡液的老蜡烛看着一根年轻充满活力的浑身包裹着红色的龙凤新烛一般。

屈原怪叫一声,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

他这天潢贵胄,自出生以来就没碰过任何污秽的玉手,死死按着老者的腹部,他的腹部不断淌着血,就好像一个装满水的瓦罐破了一个大缺口一样。

他的额头上都是冷汗,本该在黄昏下大放光彩的银发如今却被血污凝在一块,左手无力地耷拉着,也许刚刚就是用这只手来打屈原。

“好孩子,你按的太紧了,先松开。”

老者疼得直吸凉气,忙开口劝屈原放过他,本想破口大骂,可又怕这个富家子弟一气之下拍拍屁股就走了,不管他这个垂死老朽木。

屈原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忙松开手,他还激动地小小往后跳了一步,还想再上前帮忙,可却不知道该把手放哪,只得凌空胡乱操弄。

“好孩子,不要怕,先帮我擦擦汗水,我快看不见了。”

屈原这才想起抬头,只见老者脸上汗水太多,竟然糊住了眼睛。

天可怜见,屈原这般家世出生的,哪见过这副场景,又被吓住了。

“咳咳。”

逼不得已的老者只得干咳两声,唤醒他。

屈原忙上前,小心的用手拽着袖子帮他擦了汗水。

“够了够了。”

老者制止了他。

屈原忙又正襟危坐,他眼里满是惊恐,他难以接受现在的场景,想转身就逃,可先生和圣贤的教育逼他不能见死不救。

“我认得你这袖子,上好的蜀锦,我以前的婆娘也是个织布,就是织的不好,挣不到几个钱。”

老者似乎已经认命了,不再试图让这个大少爷做些急救手段,只是尽可能找些和上流社会搭边的话题,来让自己走的不算太寂寞。

“原…原…原不太了解,阿娘给了,便穿了。”

屈原到底还是精明,他看出老者听天由命的态度,虽然害怕,却还是喏喏地回着。

“你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多好啊,阿娘还能给你衣服穿,我家小五的衣服,穿了半年了,这还是刘主簿的管家看他憨厚给赏下的。”

屈原听见赏字没来由的哆嗦了一下,他很诧异这个字眼,在他那畸形的教育里,这个字眼是已经绝迹于这个大同社会的。

“你会读书吗?”

“会的,刚读过了左传,基本已经背诵通顺了,只是文字太过深奥,道理还不能贯通。

另外先生说的有些道理,我觉得和我的理解不同。”

说起读书,屈原有了底气,他侃侃而谈,说到兴起处,更是神采飞扬。

“我要死了。”

老者偏着头慈祥地看着屈原,他特意没有让屈原把他的头摆正,总是感觉靠着更是舒服一点,真是个坏习惯啊,可惜再也改不了了。

他温柔地目光就好像在注视自己的孩子,他轻轻地吐出这四个字眼,之后就已精疲力尽,他的气息开始变得微弱,他明确的感觉有鲜血自喉咙之下涌上来,只是死死咬着牙关,不想再吓到这个孩子。

腹部的伤口孜孜不倦地夺走他的生命力,腿部多处的断裂也在提醒他刚刚受了多重的伤,眼神已经开始迷离,好像快要看不清这孩子了。

真干净啊,这孩子,不像我的。

要是我的孩子,该多好啊。

可,这不应该就是自己的孩子吗?

这个孩子和自己是一个国家,是一个祖宗,就该是我的孩子。

全楚国的孩子,都该是我的孩子。

不是为了保护这些孩子,我都五十了,还来这秦西逞什么能啊。

不然也不会死在这荒郊野岭了。

老者自嘲地笑了笑。

屈原突然噎住,他有些难以接受,他短暂的生涯还没有面对这样的场面。

突然!

老者想起了什么,低垂的左手抬起,直接抓住屈原袍服,狠狠一拉,把他的头精准地控制自己的嘴巴两寸之前。

“记住!记住我说的话!按律,年五十以上是不征的,可今年特别奇怪,先是往年冬日里原本繁衍了事的冬训认真了起来,不单请了老朽这些个经年老卒来,冬训里的伙食也好了起来,老李家的三儿子从自家后院牵出来了十几匹马,后又是里正家老大整来了三把陌刀找人操练。

老汉打了半辈子仗,别的本事没有,军器还是一看就知道的,那马都是军马出身,屁股上盖着官府的戳戳,那陌刀更是寻常人物看一眼都要杀头的利器。

里正那狗东西,他有多少本事门路,老子太知道了,不是舔人家上面太守侄子的屁眼,他连管这一亩三分地都够呛,而且别说俺们淮右这穷哈哈地方,就是他管到洛郢,皇帝老子头上去,他也弄不来这陌刀。

李家那军马更费劲,他家那破院子放两头猪都够呛,还想放马?老子仔细一看,那马都跑肚,一定是那些狗东西半夜从别处急赶过来,又弄不出马料来,让马吃了带根的草。

后来村里的里正和乡长,又轮番登我这穷老汉的门,想买老子家里的战刀和弓箭,然后又是春耕的时候想拉走老大和老二,说是去给大户修大宅,可偏偏要五大三粗的汉子,隔壁老许的三个儿子干瘦干瘦的,他们问都不问。

老汉本来不让他们去,想等播完种再让他们去找些活计,可他的单单两个人就每个月给两贯钱,往年可是连半贯都没有。

等到了征兵的时候,里正却说今年出去帮工的年轻人实在太多,缺了几个名额,要我这老汉再走一遭修罗场,他给的钱,又是使了关系和钱子跟着屈氏的部队。

往年不是没有,可这次却像是怕我这老汉闹起来,面子和钱子都给的我心热。

好孩子,记住!

淮右三年之内,必有大乱!”

说罢,老者已经油尽灯枯,手再低垂,眼中无彩。

只有屈原,泪流满面。

太乱了

上谷,这个西军回师的必经之路,此刻已经打成了一锅粥。

先是秦伏兵大出直直击溃西军前军,后又逼赶溃兵直冲中军本阵,又是西军白梃重骑和赤言轻骑,瞅准了秦骑冲杀了两波步军方阵,旧力用尽新力未生之际,来了个狠的。

后又是中军阵中,寰庆军指挥使刘元庆平日里苛待士卒,又与西军主帅兼舞立军指挥使,统管陕西兵事政务经略宰相种师道貌合神离,所以军器储备一直不足,在这生死关头,他这大军主将拖了后腿,被秦骑突破外围方阵,直逼本阵。

一点破,万点破,秦骑由此猛烈进攻。

杨立彬跪在他最为心爱的战马面前,这匹从十岁起就和他同吃同住的汗血宝马如今身上插满了箭矢,为了保护他这个莽撞的人,付出了最为惨痛的代价。

他努力地试图抬起头,可他却很难做到,他的四周,曾经骄傲的和珍重的正在火焰和厮杀中消亡,他的耳朵里充斥着溃兵的哭喊和伤兵的哀嚎,他的眼里不只是奄奄一息的爱马,那匹马在他的眼里不断的放大,变化。

变成了败兵蓬头垢面上的一道道泪痕,变成了伤兵抱着残腿惨叫时张大的嘴巴,变成了父亲小时候出征时那不舍的回眸。

他想起来,小时候母亲病倒,父亲向大慈恩寺西堂长老了智和尚忏悔,请和尚直言是不是自己杀孽过重,才有这般遭遇。

“佛陀亦有怒目,如来也会犯嗔,将军为国杀贼,只要无愧于心即可。”

了智合十低声答道,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竟对杨立彬微微点头。

直到身旁一败兵匆匆从他身边跑过,一支羽箭将他喉咙刺穿,滚烫而腥臭的鲜血喷射在杨立彬的脸上,他才知道,他并没有时间哀悼,大军正在厮杀,自己拥有这片能让他流眼泪的天地,每分每秒都是奢侈且需要难以想象的代价的。

“啊啊啊啊!”

他从地上跳起,甚至因为用力过猛绊了一下,怪叫一声,抽出战刀,立时劈倒三人。

他少有勇力,十岁就敢当街杀人,十二岁入山擒糊,又才思敏捷堪称文武双全,人人都说他是西军中菁华子弟,是杨家唯一的栋梁,他的童年和少年都是沐浴在吹捧中的,这次随军出征,本是来见识厮杀场面,为以后挥斥方遒打基础,可万万没想到,他招摇的西军杨军小将大旗,成了秦人的重点打击对象。

他看着远方,骑兵围绕着一个圆形方阵奔腾挪移的战场,步骑混战,宛如浆糊一般难以入目的血肉战场那代表着他父亲所在的大纛,此刻正深陷敌阵,摇摇晃晃。

太窝囊了。

这仗究竟都是怎么打的,王三刀的前军怎么一下子就打没了,那老匹夫不是号称西军第一快刀吗?怎么连一柱香时间都顶不住,王诚悦那白面如玉,秀气娘们一样的家伙,怎么能顶得住这般凶猛的攻势。

可别死了。

“嘭”

对面一匹快马驰来,本想直接将他撞飞,可他闪身一躲,猛地打出两拳。

先是一拳扼断马势,再是一拳生生把那马砸进地里。

“都给我听好!

某是陕西白梃兵及诸杂路总管杨可世家大郎,杨立彬是也!

凡是识得某家本事的陕西汉子尽管来投,某家自能护你周全。”

嘴巴正在忙活,手上也没闲着,他闲庭信步地穿梭在这人间炼狱,一拳打飞一人,一掌打断一人脖颈,所遇对手死敌,都没有能敌一合之人。

见周遭战事还未停止,被无视的他勃然大怒,他探出两只蒲扇般的大手分别按住左右两秦兵肩膀,轻轻一提直接把他俩扔了出去。

这般巨响,自然是石破天惊,撼天震地。

四周战斗都因为他停了下来。

众人见他如此神力,不由得心底一安,纷纷靠了过来,远远地从高处望去,只见他们形成了一个赤色的小团,并在不断壮大。

“大公子。”

“杨大郎。”

“少将军。”

杨立彬被众人围了个结结实实,听着乡音,看着周围众人漆黑的脸庞却发自内心的真诚笑容,这个只有十六岁的少年,顿时被浓郁的袍泽之情和刚刚的生死一线染红了他的眼睛。

可他还是没有时间来缅怀落泪。

他狠抹了一把脸,拨开面前数人,怒喝道

“给某闪开,不怕死的,随某去救阿爷!”

一只芊芊细手按住了他的肩头,青筋暴起把他前进的势头生生按住,他满面怒容地瞪去。

一把斩马刀被塞到他怀里,杨立彬忙不迭接住,转过头去,直直愣住,只见从小被他戏称为王娘们的王诚悦正站在他身后。

只是那张号称头玉硗硗眉刷翠的玉面,此刻已经变成血面和黑面了,一道从额头直达下巴的狰狞刀疤成为了他的新标记。

“你不是喜欢我王家的刀吗?予你!我们一起去救阿爷!”

王诚悦抽出一把连枷,恶狠狠地说道,那条刀疤给他的话语加了不少霸气。

“凑一套重甲来!”

不知是谁吆喝了一声,四周纷纷响应,重达六十斤的步人甲部件被人群一层层递了过来,给杨立彬披上。

杨立彬生长一丈有余,天生就是用来冲锋陷阵的,穿上这套重甲,冷冽的寒芒带着血腥气,一看就生人勿近,再配上一杆长八尺斩马刀就最是般配。

远方秦骑已经发现这里的异样,分出一千人,成锋矢阵席卷而来。

“射!”

先是临近二百步射一波箭,后又是一百五十步一波。

黑色冰雹,乳燕归巢。

一老兵举起盾牌本想挡在杨立彬身前,可没杨立彬腿脚快。

“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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