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人心惟危 允执厥中25（2 / 2）

骇人猩红逐渐在他四周蔓延。

姬黎似乎目睹这位少年将军昔日驰骋疆场的血腥场面。

“百姓安危？”她冷冷讽刺：“轩辕昊出兵冰夷时可念百姓安危否？尔等残害冰夷时可念百姓安危否？神龙复仇祸及天下可念百姓安危否！”

双瞳渐红染紫，气血攻心，扶着么么儿缓缓站起。

“轩辕氏辄这般嗜好屠戮乎？”

“上神！”姬封拄弓严厉提醒，绝不让任何人辱没家族。

“轩辕氏，肆行不道，蚕食诸国，以强欺弱，以众暴寡，残虐百姓，家破人亡。”

少年以理据挣：“诸方纷争多年，如蠹虫木折，天怒民怨，而今天下一统，政通人和，海内清平。”

姬黎哼笑，她忘了，少年姓姬轩辕氏，是天衍皇轩辕昊的儿子。

他的手上沾满冰夷族人的血，不，还有其他族人的血。

无数鲜血，无数尸骨，无数牺牲，积累已久的怨气，违背天下意志，终将被夷灭。

“为了尔等所谓的大一统！自顾私妄辄灭他国？消除异己。”姬黎句句质问：“天下百姓皆为始母正神女皇子民，女皇悲悯天下，守护苍生，倘若正神现世见尔等如此为非作歹，血流漂杵，作何敢想？”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恒古不变。”姬封正言答。

此句一出，姬黎癫狂如脱缰野马，青筋暴起，往昔的杀戮、鲜血、哀嚎，不绝于耳，悲痛欲绝。

“轩辕昊残暴荒淫，助纣为虐，天理不容！”

姬封沉默，道：“天命无常，惟眷有德。吾皇父乃始母正神女皇嫡次，长衰贤居，继天立极，治国有法，开疆拓土，改革弊政，选拔贤能，创盛世开基，五界咸颂。”

“好个五界咸颂？”姬黎嗔喝，嗤之以鼻：“满口狡言。”

“皇父入主，止纷争，平混乱。战乱动荡、灾难贫困渐消，灭外敌狼子野心，振我邦威仪。”姬封娓娓诉：“浩浩昊天，倘若真违天悖人，止在吾一人，庶子姬文若为臣未直言敢谏，为君分忧；为子未百孝敬爱，侍奉父母；为兄未辅相协之，戡定内乱；为官未敬德保民，丰衣足食。”

姬黎心中大为震撼。

轩辕文若所言非虚，天衍王朝在历代天衍皇的治理下早已成为强盛帝国，拥有无敌军队，民安物阜，所谓的仇恨似乎只存于姬黎他们这种皇室不肯妥协之人心中，然而百姓真正需要的是过上吃饱穿暖安居乐业的日子，国仇家恨，终将随着历史变迁终受思想钳制而融合消失。

“尔等所做作为不怕后世唾弃？”姬黎问。

姬封淡淡答：“大势不可逆。人心惟危，允执厥中，功过，后世自辨。”

一席话，震耳欲聋。

姬封艰难起身，迈着虚弱步伐走向神龙应章，单膝跪地，叩首而拜，道：“冰夷子民纯良不争，只因心系上神，受畏方蛊惑，故险酿大祸，皇父悯念上神镇守之功，众罪不至死，概不深究。这是巴太托吾转交于他祖父的，上神过目。”

应章听‘巴太’一名瞬间激动翻身，可惜浑身重伤再加双目失明，终失败。

姬封将沾满鲜血的手擦了擦，恭敬把龙型木雕放置应龙巨爪之中，应章鼻孔翕动。

“阿史因执念甚深，战亡。”姬封忍痛，娓娓禀：“巴太承父位，率冰夷族人无恙，轩辕文若以始母正神女皇血脉在此立誓，冰夷诚归我朝，永享太平安宁，望上神念及五界生灵，救万民于水火。”

应章哀吼，道尽悲痛。

经此一闹，应章若不肯镇守寒涧渊，只怕上古真神昃帝也难以控制局面。

“恳请神龙归位。”

殊不知终将士早已列队敬肃而站，紧握兵器以备神龙发怒。

龙型木雕消失于巨龙爪中，应章张开血盆大口，气吞山河。

“昔日与君酣战未能尽兴，君无恙，甚慰。”

言讫，应龙潜入寒水之中，沸腾的渊水瞬间恢复死寂。

终于结束了。

紧绷的神经在姬黎倒入么么儿怀中一刹那间松懈。

而姬封浑身是血，少年孤独的背影虚弱又挺拔。

体力透支只剩最后的信念，下一秒，重重摔倒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