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对儿子“动刑”(一)(1 / 2)

东北的春天总是来得很迟。南方的四季比较守时,像四乘一接力,每人跑完一段后,就把接力棒交给下一站。而东北的冬季,总是跑出接力区,却迟迟不肯交出手中的接力棒。

到了四月份,柳树才刚刚返青,纤细的枝条上冒出米粒大小的苞芽,像婴儿出齿前的牙床,嫩得让人不忍触碰。往年这个时候,负责绿化的师傅早就修剪好了这些树枝,今年不知为什么修剪得晚了些。那些长着绿色苞芽的树枝被剪断,让人有一种心疼的感觉。可不剪吧,那些树枝也长得太随心所欲甚至是为所欲为了。长长短短支棱八叉的树枝,像流浪汉半年未曾梳洗的蓬松乱发。

负责修剪的师傅右手拿着剪刀,左手夹着一支奄奄一息的香烟,上下左右地打量着修剪的树枝。那神情,与理发店里的师傅无异,其精细程度一点不亚于那些理发师。

这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师傅了,眼睛毒得像一把精密的卡尺。手法更不必说,一剪子下去,总是那么恰到好处,授个园艺师的头衔都嫌委屈了他。

他特别喜欢自己的职业,把那些大大小小的树,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所以干起活来特别地用心。

郑铭从早市买菜回来闲嘴地问了一句:“今年咋修剪得这么晚?”师傅说前几天干活把腰扭了一下。郑铭说,都冒芽了剪了多可惜。师傅说可惜也得剪,要不就长疯了。

不远处,两个工人正在给去年新栽的小树绑支架,许是栽树时回填土没有踩实,加上风吹雨淋的就把小树吹歪了。支架绑好后,一个工人又从包里拿出一根绳子,把一个倒三角形树枝中耷拉下来的一根树枝,拢成了规矩的三角形。

郑铭一边走一边想着什么,受那两个工人的启发,他突然有了对付儿子左撇子的办法。为了纠正儿子的小左撇子,郑铭可是没少操心。可怎么说怎么管,儿子的小左撇子就是纠正不过来,愁得他头发都快白了。

郑铭的儿子小名叫豆豆,大名叫郑佳旭。不过,郑佳旭这几个字目前只出现在家里的户口本上,因为他现在还不到两岁。这么大的孩子正是让人操心的时候,一眼照顾不到就会有响声或者哭声提醒你他的存在,跟个不定时的小闹钟似的,而且豆豆这个孩子似乎还有点多动症的倾向,一会儿也闲不着,像个电力十足的小马达。凡是手能够到的东西,就没有他不敢摸不敢碰的,家里的瓶瓶罐罐没少让他打翻弄碎,跟要拆家似的。

怕伤着孩子,家里一米以下的东西都拿走了,剩下的只有桌椅板凳的腿,就是那些带腿的,也都被厚厚的纱布包了起来,一个个像从战场上下来的伤兵。小孩子好动、淘气,甚至是拆家,这些当爸的都能忍,毕竟是孩子,你总不能指望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跟个大人似的四平八稳地坐在那。可让爸爸忍不了的是,他的儿子竟然是个小左撇子。

准确点说,应该是有左撇子的倾向,因为孩子还小,尚未定型。也正因如此,才让郑铭着急上火的,等定了型就晚了。

豆豆这孩子,也不知为什么,左手明显比右手灵活。右手捡不起来的东西,左手一捡就起来。比如纸片、线头、饭粒等等,仿佛左手上有块磁铁。如果手有智商的话,左手的智商明显高出右手一个段位,仿佛两只手不是同一天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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