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对儿子“动刑”（八）（1 / 2）

打饭的师傅说：“这里只有大米和高粱米，没有你要的＇熟米饭＇。”引得同学们哄堂大笑，羞得她饭都没吃，捂着脸就跑回了宿舍。后来，有个同学就给她起了个外号叫“熟米饭”。

按说，这个外号并没有多么的让人不齿，总比那些拿身体缺陷起的外号强。她们班上有一个男孩子小的时候得过小儿麻痹，留下了点脚的后遗症，走路的时候一歪一歪的，为此有人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半导体”(倒)。

“半导体”这个外号可比她的“熟米饭”恶劣多了，是赤裸裸的人身攻击。可肖芳却不这么看，她认为这就是农村人与城里人的差距，是一种低人一等的羞辱。

打那以后，没必要讲话的时候，她就尽量不开口，就算有话要说，也都是先打好腹稿，然后再说。仿佛是一把上了保险的枪，只有确认敌情后，才打开保险。可是当遇有紧急情况或突发事件，她是来不及打腹稿的，这时，家乡的土话就会顺嘴秃噜出来。犹如那把枪未上保险而走了火。

那是一个周末，前一天她约好了一个城里的同学，说好了第二天陪她去趟书店买本书，然后顺便到商店买点其它生活用品，因为城里的路她不熟。

谁知到了第二天那个同学突然对她说不能陪她去书店了，要和别的同学出去玩。肖芳本来是计划好了的，眼下又找不到陪她的人，所以她一下子就急了，说：“你这人怎能秃噜反账的。”

那位同学听不懂秃噜反账是什么意思，又见肖芳急得脸上发红，就以为是在骂她。就问：“你骂谁？”

肖芳说我没骂你，那位同学说，没骂秃噜反账是什么意思。

肖芳见对方误会了她，就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说：“秃噜反账是出尔反尔的意思，不是骂人。”

误会是解除了，可也因此又有了第二个外号“秃噜反账”。

类似的“走火”事件后来又发生过几起，比如“埋了咕汰的”(脏)；“毛愣三光的”(不稳重)；等等。后来同学们看她太土，都懒得给她起外号了，都离她远远的，唯恐离近了身上会沾上土。

通常情况下，枪支走火伤的都是别人，可肖芳的“走火”，每次伤的都是她自己。那种羞辱和自卑，一直伴随着她的整个高中生活，以致后来都没心思上学了，这也直接导致她没能如愿地考上大学。所以她不想让儿子重蹈自己的覆辙。豆豆现在已经跟奶奶学了不少家乡土话，若不及时刹车，将来也难逃她受过的那种歧视和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