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来之不易的豆豆(四)(1 / 2)

爸爸妈妈见郑铭不同意离婚,就把郑铭死去了的爷爷从棺材里给掫了起来。说当初你是答应你爷爷的,还说,人这一辈子过啥,不就过个人么。

总而言之,爸妈的意思就是郑家的香火不能断了,爸爸说得更是伟大,都上升到了种族繁衍民族振兴的高度。

孙子抱不上,婚又离不了,老两口出气都出不匀。既埋怨儿子,又怨恨媳妇,当然主要还是怨恨媳妇,因为主要的责任在她。以前公婆对肖芳说话总是客客气气的,现在则不同了,尤其是婆婆,说起话来总是指桑骂槐指狗骂鸡的,家里的动植物没少被肖芳牵连。特别是两人独处的时候,婆婆就会使劲拿眼睛夹她,那力度,都能起开瓶盖夹碎核桃。

肖芳自知理亏,也不敢接茬,只能默默承受着。好在有丈夫关心她,体贴她。有时她也想,不行就离婚吧,不能因为自己耽误了郑家,香火可是郑家的大事,尽管她非常不愿意离婚。

有一天她终于鼓起勇气对丈夫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说自己不能太自私了,不能对郑家的香火于不顾,说离婚了你再找一个能给你生个儿子的媳妇,省得你对不起郑家的列祖列宗。

郑铭听后表示坚决不离,说我们还年轻,还有的是时间,说这病又不是什么绝症,万一哪天治好了呢。

也许是苍天有眼不想断了郑家的后,又瞧了几家医院后,肖芳终于怀上了。

大夫说她的病彻底治好了。这下可把郑家乐坏了,杀猪宰羊地庆祝,光鞭炮就放了几万响,就差没请到唱戏的戏班子了。可谁知到了怀孕四个月的时候,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了,怀的是个女孩儿。这让一家人犯了难,政策只允许生一个。要知道,郑铭可是费了吃奶的劲才考上的大学,虽然只是个大专,但对于一个农村的孩子来说,已经是相当的不容易了,而且还分到了一家国营单位,这可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

咋办?一家人商量来商量去的,只能打掉。

肖芳虽然有些不情愿,可也理解郑家人的心情,何况大夫也说了,她的病已经彻底治好了,就是生十个八个的都没问题。

几个月后,肖芳又怀上了,一家人几乎天天祈祷怀的是个男孩儿,可谁知又是事与愿违。

咋办?还能咋办,只能再打掉。

郑家是横下一条心了,不见男孩儿不死心。

此时的肖芳,仿佛是一个做错了算术题的小学生,错一遍,郑家就拿橡皮给擦一遍,错一遍擦一遍。

怀第三个女孩儿的时候,大夫说,她的子宫已经被刮得像吹起的气球那样薄了,再刮就该刮漏了,到时候别说生男孩儿,就是女孩儿都生不了了。

这可咋办,肖芳说不行就认命吧,也许命里注定了就没有。可郑铭及家人的态度非常坚定,一定要生个儿子出来。

肖芳说,你们郑家既没有皇位又没有亿万家产要继承,干嘛非得要个男孩儿,闺女不也是你们郑家的血脉么。

郑铭说,那能一样吗,儿子可以继承郑家的香火,闺女长大了就得嫁人。说闺女就好比是一只牛椋鸟,牛椋鸟虽然还是鸟,但得依附于牛。女人也一样,出嫁后连姓都很少有人提,都是张嫂李嫂地叫,时间长了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婆婆那边更是如此,一提起别人家的孙子,嘴角都流口水。

“看看人家李家的大孙子”,“瞧瞧人张家的大胖小子”。

那酸劲,山西老陈醋都得管它叫祖宗,其它陈醋都得怀疑自己是水货。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能下盘饺子。

肖芳只能冒着风险再赌一把,说这是最后一次了,下一个就听天由命吧。

婆婆本就信佛,天天烧香拜佛的。邻村有座破庙,早就废弃不用了,婆婆隔三差五地就去破庙烧香拜佛,愣是把那座废弃的破庙拜得跟重新开业了似的。

有邻居看了,明知道她去干啥却还要问。起初婆婆是实话实说,后来问的人多了就烦了,话也不好好说了:“我想菩萨了行不。”气得对方在心里直咒郑家就该绝户。

可咒归咒,并没灵验。第四胎果然是男孩儿,这回终于如愿以偿了。

去做B超那天,肖芳可是为自己扳回了一局,腰上像打了块厚厚的钢板,又硬又直。走起路来也是威风凛凛的,像在胸前别了两枚军功章,就连和衣服发出的摩擦声,都是军功章的金属声。儿子裆里的那个比蚕蛹还小的小鸡鸡,如同一灯大师的一阳指,一下子就封住了婆婆的任督二脉,瞬间就废了婆婆的武功。那双能起开瓶盖夹碎核桃的眼皮,像被驱鬼的道士贴上了一道符。

婆婆不但没有了怨气,而且还像宫廷里的丫鬟服侍皇后娘娘似的,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儿媳妇。“祖宗,你走慢点,别闪了腰。”知道的是奶奶怕孙子有个什么闪失,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个剧组在拍什么宫廷剧。

以前婆婆说话总是酸溜溜的能下饺子,自从儿媳妇怀上了孙子,说话的声音甜到让人齁着,听多了都得打胰岛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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