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生离死别43（1 / 1）

大愚下定决心，“离开”这个不受欢迎的家。但是她舍不得儿子，柔肠百转后，还是考验一下白君，算是最后给他一个机会。她告诉白君说：“你爸爸虽然对我不好，我发誓不愿见他，可是关键时刻他帮了我们的忙，算是有情有义。他就在省城，还是单身，前两天与我联系，想让我去那里。我舍不得你们，不想去。”白君立刻说：“你应该去！就算是探望一下他，不行就回来。”小女孩也说：“妈妈，你虽然有病，但不影响起居出行，你去了，说不定会破镜重圆，彼此有个照应，岂不是更好？”大愚黯然道：“我是死也不想去，要不然二十多年怎会没来往？我也从不提他。让我好好想想吧！”

第二天，白君起来就问想得怎么样了，大愚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白君不服气地喊道：“妈，我认为你应该去，我买点土特产你带过去，算是当儿子的感谢他。”小女孩在旁边帮腔：“妈，你是去做客的，感觉不舒服就立刻回来。”大愚叹了口气，分辩道：“我给你爸爸说了我的病，他让我去就是要照顾我，减少你们的负担，我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我舍不得你们，我是真心不想去。”白君和小女孩不约而同地说：“我们可以到省城看你们。”就这样，每天都有话题，都绕不开去省城，这是怎样的情景啊？大愚越来越无法招架了，天真无邪的儿子正一步一步地把母亲送入死亡的深渊。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大愚起来上厕所，路过白君小女孩的房间听见他们在窃窃私语。白君说的什么她听不清，小女孩的声高，直向她耳边传来：“你妈走了，让我妈来，我妈力气大，生了孩子她来看。”大愚听后，心凉了半截，垂头丧气地回到床上。天一亮，大愚把白君和小女孩喊到身边，告诉他们：“我已想好，给我买车票吧。”白君和小女孩听到后，均面有喜色。白君打开手机，用12306查看了半天，订了2023年1月17日，阴历十二月二十六的高铁票。很快到了离家的时候，白君给大愚准备了一个月的药，并再三嘱托她按时服药，到省城就给他打电话。小女孩则把整理好的春夏秋冬的衣服都塞进她的行李箱。她无言地看着这一切，心想，拿走也罢，留着也没用。

大愚万念俱灰，含着热泪上了高铁。她座位右边坐了一个十六、七岁女孩，怀里还抱着一张古琴。

左边坐着的一看就是一个老外，高高的个子长长的腿，金黄的头发，蓝蓝的眼睛，他朝女孩怀里的古琴看了几眼，用生硬的汉语问大愚：“你好，你能告诉我你旁边的人怀里抱着的是什么吗？”大愚面无表情地回答：“琴，古琴，中国古代的乐器。”“中国古代也有音乐？！音乐是欧洲国家的专利，中国的音乐是从欧洲学过来，中国古代的乐器，是嘈杂之音吧？”老外不屑一顾地反问。这时，女孩不高兴了，她抢白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乐器不？这个叫‘九霄环佩’，是唐代的琴，距今一干多年。当然我的是仿制品，真品在收藏家何作如手里。”“九霄环佩？名字真好听，很高雅嘛，中国人善于作戏，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故弄玄虚，对了，就是故弄玄虚。”老外不依不饶，话越说越刻薄。

女孩气得脸通红，愤怒地分辩：“你不懂你就不要乱说！我告诉你，著名古琴演奏家李祥霆赴何作如之约，就弹奏过‘九霄环佩’，当时在一家茶艺馆，那是奇音顿起，举座赞叹。”老外假装道歉实则嘲讽：“对不起，小姐，也许是我错了，只是我到过太多地方，他们说得比你更精采，但是乐器一响，不忍卒听。”大愚在旁边听得血脉偾张，忍不住插言道：“小姑娘，你要是会弹，就弹一首古曲让他听听，他太藐视咱们了。”女孩把椅背上的折叠桌放好，把古琴轻轻地放上面，简单地调下音，就开始熟练地弹奏起来。老外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巴，吃惊地盯着女孩的双手。接着他双眼润湿，嘴里喃喃细语，上帝啊，世间竟有这样的音乐！我的灵魂一直四处飘迫，现在它终于找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