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清引 连载

太清引

分类:灵异悬疑 作者:李梦洲 字数:3万字 标签:太清引,李梦洲 更新:2024-07-08 08:52:15

她问鼎命运,慷慨赴死,前朝的旧恨却凝成了她的“不死之身”。她吃不消错综的人情,却以不断的自新来自救,仍难逃不测之渊。幸而有了和他的相遇。她却清醒地认识到,爱不是救赎,也不是终点...... ...

【瑶池会仙】

每年三月三,西凉王母都会在瑶池设宴会仙,宴请九州四海的神人。宴中,众乐仙相聚于云湄,石公子击昆庭之金,许飞琼鼓震灵之簧,众音迭起,骇动九天。其余的各路神仙序齿而坐,他们携带了九州四海的风俗和轶闻入宴,作为谈资。仙桌仙椅之间,一列列的仙姬分云拂雾而过,踏出一条小路。她们往来于众仙之间,雪白的腕子上挂着仙肴,张罗着传菜送酒。

那瑶池面朝旸谷,背临东荒,一年四季,华光满溢。忽有仙风扫过,玄圃一带千花展颜,花雨纷飞,众仙便知穆王驾临。炯炯神目齐齐朝着玄圃望去,但见穆王乍临之处,已是一片神光灿然。穆王玄袍鹤氅,缓辔而行,笑声远远传来,有如来自旷古的洪钟大吕之音:“诸位,久违。”

穆王将骅骝驾至玄圃的歇马亭里,回手拉了拉玉缰,那马儿一怔,抬起前蹄轻声嘶鸣。待歇马亭散去仙雾,露出了一方温润的汉白玉系马石。穆王轻抚骅骝,稍作安顿,随即阔步入席。此刻王母的坐席正虚位以待,而列座的神仙已骤然褪去了谈笑间俊逸舒朗的仪容,交换着眼神,窃窃诡笑。穆王自知他与西王母的往事又将被他们拿出来咀嚼。心想:这些神仙,仿佛不是脱自仙胎,而是从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里炼出来的活丹,真是越老越八卦!不过年年如是,穆王也就习以为常了。

少顷,那西凉王母也足踏一片祥云而至。她依旧是艳如桃李的妆容,纤秾合度的身姿,面容上却平添了一份老来的寂寞:“诸位神仙,我们又会面了!难得,难得!今日的宴会,谁先起头开讲,就不以击鼓传花来定顺序了,太过俗套,咱们破破规矩!”王母入座,转颐向丹丘子,话锋也跟着一转,“丹仙君这副长髯有数百年的时光了吧?”

丹丘子闻言,连忙点头称是。

“丹仙君乃天地古今爱髯如命第一仙,每天以香汤沐浴之,听闻先君一捋长髯便有故事。今日的故事,就从丹丘君开始讲吧。”王母道。

丹丘子的仙目轱辘轱辘地转了几转,灵台上现出了一道金色光环。他一捋长髯,故事果然脱口而出:“话说当年高祖北战匈奴,而后大败,险些成了那冒顿的阶下囚。而战败的代价便是求和,求和的前提是和亲和岁奉。此后,絮、缯、酒、米等物源源不断地入库西域,这流出去的,可都是些货真价实的东西啊......”

“这故事未免太旧了些,换一个,换一个!”太上老君突然截住丹丘子的话头。

九天玄女道:“听他讲完嘛!你朝夕修炼八卦,大道的轶事小道的传闻都了如指掌,像我们置身世外的神仙,要么忙于处理天府之事,要么镇日清修,对人间的故事不甚了解,件件都觉得稀罕呢!”

丹丘子见势,继续道:“在冒顿陶醉于他成就的霸业之际,给文帝送去了一纸信函,宣称以天下之福,吏卒良,马强力,以夷灭月氏,尽斩杀降下之。定楼兰、乌孙,呼揭及其旁二十六国,皆以为匈奴,诸引弓之民,并为一家。这赤裸裸的挑衅一再激发着汉室对匈奴的仇恨,但文帝自知眼下的国力不足以抵抗匈奴,只得忍气,采取保守的态度,继续与之进行和亲和岁奉。再说那国之岁奉,明面上是匈奴国一国的,其实却是西域二十六国的体量,这俨然已非汉室国力所能承担。既然国力无力承担,便免不得要从民脂民膏里刮取,由此一来,民怨载道。而那楼兰国虽未主动进犯,却像看家之狗,视强而依,在匈奴和汉室之间左右跳窜,最是可恶!”

丹丘子讲得口干,饮了一口金风玉露茶,清绝的茶汤润得百骸清虚,独那腔子里腾出一股杀气:“待武帝崩殂,匈奴一国势力崛起,本就首鼠两端的楼兰国一时间倒向匈奴,仗着匈奴的势力,天天作耗,居然截杀汉朝来使!后来,傅介子出使,以财宝诱惑楼兰王安归,趁着安归放松警惕,一刀砍下了安归的头颅!”

这丹丘子是李太白的好友,在王母面前参楼兰国一本的想法由来已久。只因当年李太白诗名远扬,连圣上都赏他几分薄面,却不料一朝游侠西域,在楼兰国遭了百般羞辱。怎料这区区一个小国,竟然这般猖狂,李太白一挥笔,愤愤的写下诗句: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而作为好友,又是王母座上宾的丹丘子,怎能不找时机替李太白发声呢?

丹丘子捶了捶胸口道:“几朝更迭,楼兰国虽无完卵,却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今大唐盛世万民归心,楼兰国却还是目无全局,在边陲作浪。”

见王母沉默,丹丘子给王昭君递了个眼色,王昭君会意,朝丹丘子点了点头。

王昭君心想,穆王当年西征,曾赏赐给赤乌人首领四辆黑色车,八百两黄金,五十条背带,三百袋朱砂,赏赐给了鄄韩人首领二十八件金银缶,五十条贝袋,三百袋朱砂和系有流苏的雕文管状乐器。而只赏赐给了珠泽首领十五只黄金环,三十条红色贝饰大带,四匹精工布料,二十头黄牛,而且,还留下了三十人守卫昆仑山。可见穆王对楼兰国也无多少好感,而且穆王爱惜他的兵,胜过爱他的孩子,而那三十名守卫昆仑山的兵将在枕戈待旦中了结了余生,一直是穆王的一块心病。

这样想着,便轻启朱唇道:“罢了罢了,都把国事错当成了轶事了。提起西域,都知道咱们穆王当年西巡,在昆仑遇见了娘娘,成就了一段千古佳话。但诸位有所不知,当年的穆王曾误入了娘娘的蟠桃园,吃了一百枚蟠桃,才得以仙寿恒昌,加上他在世时功勋赫赫,铺垫了仙途,如今才有缘与我们共列仙班呐!”王昭君掩唇笑道,“而当年守卫昆仑的三十名兵将,也已轮回了几代,都是王孙贵胄。”

“哈哈,谁知娘娘的瑶台还藏着这等仙品,一口咬下去,爆汁满口,好不快活。倒是可惜了我三十多名精兵良将,为了解除楼兰一国对娘娘的威胁,日夜守卫昆仑,最后客死他乡。唉!”穆王道。

“蟠桃?你还好意思提及那厢往事。”王母对着穆王嗔道,她情思迷倦,似有一丝醉意,“那紫纹缃核的蟠桃三千年一树木,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你竟然一次吃了我园中百只蟠桃!我对你一往情深,你却打着我蟠桃园的算盘!”

“娘娘是神,与天地同寿,我乃凡胎,最多活上一个甲子,不是想多陪伴娘娘几年吗?再说了,几百年过去了,你还对那区区一百只蟠桃耿耿于怀。我对你一往情深,在你眼里,居然还不如那一百只蟠桃!”穆王怏怏道。

“我说一句,你还安排上了一百句了。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王母的玉指戳了戳穆王硕大的额头。

而列座的神仙都明白,王母此时并非只是在意着蟠桃和与穆王的你侬我侬,两千年来,她早已道心通达,不想再沾因果,特别是凡间因果。

那西凉王母的心地也清亮得很,她知道,今日众议,如三尺之冰,非一日之寒使然。有些事情,必须得有个了结。而这些神仙,在天庭都有一席尊位,如今将这些话掷地,王母也看明了他们的一致心意,现只等着她接应,发出最后一声。

见众仙沉默,王母轻叹,叫停了歌舞。云湄上泛舞的众乐仙收了舞袖,相觑片刻,默契地挽着花指联袂离台,歌仙乐队也悄然离去。继而,王母便在众仙注目下黯然离席,移步瑶池,一舒广袖拂开了瑶池水镜上五彩的云霓。那瑶池中楼兰国的纷纷过往便清晰地投射在了云湄,让在座众仙一览无遗。

只见水镜之中,楼兰国芳树遮天,琼楼林立,不啻天宫,城里城外路不拾遗,夜不蔽户,颇有文王治世的遗风,引得众人咋舌良久,但细看之下,楼兰国的繁盛华美、国民同心竟是空前绝后,甚至整个王国都沉浸在日日狂歌、夜夜醉笑的氛围里,全无忧患意识。更可怕的是,那风头,足以盖过三界!这样下去,岂不是要翻了天了?

王母的瞳孔也不由得放大了几分,面容上笼上了一层怫色:“如今的楼兰王是谁?”

丹丘子答道:“宇文姓,单字一个胜。是昆仑人士,父母早亡,在昆仑山跟着一个师傅学艺,人称盘古再世。他的武艺集百家之长但自成一派,建筑、种植、诗词歌赋方面无一不通,无一不晓。他的出现,正值楼兰国群龙无首,王位空缺,他便在众星拱月之下被拥上了王位。”

王母将那瑶池的五彩云霓复原,入席落座:“诸仙觉得,楼兰之事,该如何处理?”

丹丘子揣度,王母既已发问,想必心中已是有了决断,便拱手道:“这楼兰一带,是娘娘的管辖范围,我等不敢妄论。”

时间在王母执起茶盏中凝滞了片刻,而王母却未饮那杯中茶水。她将茶盏放回原位,肃然道:“楼兰破,宇文废。”每一个字都落地有声,众仙不禁屏息危坐。王母道:“至于这中间的事,如何周旋,丹仙君,你自己看着办吧。”

九天玄女道:“娘娘,这样一来,那宇文胜是否太冤?”

王母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刚极则折,强极则辱。这无关种族因果,而是天道规律。”

【清霄问鼎】

宇文胜是在一场鹿鸣宴上遇到的她,那是他为楼兰王国几位功臣摆下的庆功宴。楼千雪作为一名小小的乐师,在近百位乐师里埋首抚琴。

虽是为宴飨助兴的曲子,经由她手,却是未成曲调先有情。只是掺在众乐器的和鸣声里,显得微茫不可闻。

而席上的宇文胜偏偏被这万乐和鸣中那一点古琴声扣了心弦,开始循着这微茫的声线相寻。

却见天竺花下,一女子正忘情地演奏,曲子间歇之际偶一抬头,眉目淡淡,并无十分的姿色。但宇文胜却被她充满灵气的眼神吸引,觉得她像众仙奏乐图里走下来的旧相识。

“你叫什么名字?”曲罢,待打发完其他领赏的乐师以后,宇文胜轻声问道。

那女子并不因他是高高在上的王面带惧色,只微微羞赧地迎了他的目光,不卑不亢道:“南律阁,楼千雪。”

宇文胜温柔道:“不要叫楼千雪了,以后就叫楼兰吧。”

楼千雪久久不能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她以前只听说昆仑山下来一个神仙似的男子,身穿风马霓衣,骑着七宝神驹,如今这个男子成了楼兰国的一国之君。她看着这个顶起半壁江山的男子,看着这个带领着楼兰国的子民,创造出空前富庶繁华,不再受外人欺侮的国家的男子,觉得他像是一柄凌厉的宝剑,在与世事的交接中,擦出不战而胜的火花。那耀眼的光芒刺得人不由闭上了眼,等再次睁开双眼,宝剑已收入鞘中,敛去锋芒,化作如此形貌昳丽而又温润似玉的模样。她跪下来,深深叩谢圣恩。

认识了楼千雪之后,他和楚凤歌的金玉之约很快便被宇文胜抛在脑后。那楚凤歌原是楼兰国前朝的公主,在宇文胜登上王位的同时,便和宇文胜有了婚约,宇文胜将一枝花嵌金玉钗赠予楚凤歌,说,卿为金来君为玉,又拉着楚凤歌到了一处水草丰美之地,信誓旦旦地告诉楚凤歌,你等着,我要在这里,给你重新修建一座寝宫,叫凤池夸。

如果没有楼千雪的出现,宇文胜和楚凤歌该是一对神仙眷侣,当楼千雪出现之后,那宇文胜便一心要立楼千雪为后,只专情楼千雪一人,不纳侧妃,甚至将楼千雪的名字也改成了楼兰国的国名。

臣子们好说歹说,宇文胜才扶正了楚凤歌的皇后之位,立楼兰为公主,但却把楚凤歌架空在那里,日日去找楼兰。

他为楼兰兴土木造了一座别院,亭台楼阁金雕玉砌,院内设景百处,婢百人。原来,人有了一定的财力和权力之后,都有着“金屋藏娇”的情结,心爱的人儿,你不要出门去抛头露面,我们只在这桑间濮上耳语,我给你锦衣玉食的生活,你为我当户理清曲。

宇文胜隔三差五地会给楼兰带去一些闺阁雅玩。譬如,一尾彤管,一枚扇坠,一支玉箫,一盘围棋。宇文胜发现,楼兰能从一事一物中得益,择善,自给自足,所以他也更加的喜欢楼兰。入夜,宇文胜在葡萄架下布下棋阵,茶香果甜,宫灯流转着光华,楼兰在他的对面袅袅婷婷地坐下。

楼兰巧笑嫣然道:“陛下,落地开花,不许悔棋。”

“可别得意太早。”说着,宇文胜的一枚黑子便拦住了楼兰白子的去路。

“不对不对,应该走这步。”楼兰慌了手脚。

“哈哈,是谁说的落地开花?”他伸手想要挪开她意欲改棋的手,竟然在指尖相触的瞬间发现,他,不敢碰她。她像一件上好的瓷器,碰一碰她怕污染,挪一挪她怕跌碎。

楚凤歌却在凤池夸望着那溶溶的月色发呆,想斟酒自酌,却发现坛中已空空如也,想唤侍女去地窖取酒,却发现时辰太晚,侍女们都熬不住睡了。楚凤歌赌气哼了一声,将梳妆台上那枚花嵌金玉钗掷出了窗外。花嵌金玉钗扑通一声,落进了窗前的珠泽里。

宇文胜与楼兰吃不求饱的点心,喝不解渴的茶,讲撩动人心的情话,却从来不与楼兰谈及国事,他会和楚凤歌商量。

那是盛夏异常燥热的一天,一只青鸟看到了在天台舞剑的宇文胜之后,从天际飞落下来,在飞到宇文胜面前的时候,忽然用红爪勾落了腿上的红绳,一纸丹书落到宇文胜的手心里。看着丹书背面如意祥云的纹路,宇文胜的心里一惊:这是来自天庭的圣旨!读着读着,宇文胜的脸色也慢慢由晴转阴,他收起佩剑,踱步去了凤池夸。

“陛下怎么问起岁贡的事了?”楚凤歌观察着宇文胜的神色,知道其中必然有事,而且还不是小事。但她没有问,而是先回答了宇文胜问的问题,“当年二十六国的岁奉,其实是匈奴和汉室之约。而匈奴得来的岁奉,说是各有其余国家一份,实则大部分都被匈奴一国悉数揽入库中,分到其余各国手中,只有零星一点。但周边诸国,都碍于匈奴国的实力,不曾为此生事。楼兰国为了生存,也只能依顺匈奴,一时间受尽了窝囊气。”

宇文胜扼腕叹道:“弱小,从来都是是引发灾祸的元凶。”

楚凤歌为宇文胜奉上一盏茶,幽幽道:“那汉室曾有一人,名叫王恢,曾俘虏了当时的楼兰王,但是他不因曾在楼兰国受过攻劫而与其结私怨,趁机加害楼兰王,而是凭着一个好口条说服了楼兰王归降汉王朝。但这却引起了匈奴的不满,出兵征伐报复楼兰国。楼兰国势力弱小,又夹在汉王朝和匈奴中间,只能委曲求全,两边都买好。后来,匈奴人在楼兰国的境内斩杀汉室来使,汉室却不明就里,把账全算在了楼兰国的头上。唉,这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弱小有罪,可是太强,也有错吗?”宇文胜的眼神里充斥着忧虑。

楚凤歌终于忍不住问出口:“陛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宇文胜将那一纸丹书递予楚凤歌。阅读丹书不过弹指之间的功夫,楚凤歌却如经历了一生命运的巨变,她那难以置信的目光从丹书移向宇文胜,又从宇文胜移向虚空。那灵灵的眸子瞬间蓄满了红泪:“陛下,只有我们楼兰国吗?”

宇文胜点头。

“陛下,我们该怎么办?”楚凤歌也参透了这纸丹书背后的深意,几乎带了哭腔。

那丹书所言,即楼兰国给天庭进贡。不过,不是岁贡,而是月贡!这个月以白茆裹着三牲福物上贡,下个月以两千斛美酒并三百条贝带上贡。贡物逐月而增。

渐渐的,楼兰国日日笙歌夜夜宴的日子变为不堪其苦的行役。

宇文胜尝试着与天庭求和,但他既往所向无敌的辩才,到了天庭,竟毫无施展之地,众神的言语不用夹枪带棒,都足以让他哑口无言。

“陛下,出兵吧!”楚凤歌伏在宇文胜肩头,轻轻吐语,心里却笼盖着层层阴云,那是一种自知永远也迎不来破晓的绝望。

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自古以来,高压着低,天压着地。宇文胜的心中虽有恨意,但他却不想做没有把握的事,他知道天地之间,力量悬殊,悲哀的是楼兰国一度夹缝求生,真正等到大事临头,居然连个援手都没有。而西域各国,从来都是单打独斗,很少真正联手,也不怪没有援手。若是天要亡我,要援手又有何用?

是夜,楚凤歌盛装打扮了一番,为宇文胜献上了最有名的西域之舞。宇文胜以为楚凤歌担心他这段时间操劳过度,故意为之,以博他一笑,便吹箫与楚凤歌呼应。而楚凤歌也确实是故意为之,她一杯一杯地灌醉了宇文胜:胜,别怪我,他们的目标是楼兰国和你,我不想让你落入彀中。楼兰国已经撑不住了,凤歌必须一搏。在宇文胜熟睡之际,楚凤歌窃了他的兵符,率领着两千衰兵,向着昆仑之巅长驱直上,她像孙悟空大闹天宫一般把瑶台砸了个稀烂。

睡梦中,宇文胜忽被列缺霹雳之声惊醒,此刻他的酒意还没有过去,翻身下床时一个重心不稳险些摔倒。他扶着墙壁灌下一盏茶,却瞥见雷鸣电闪中,各路天神在昆仑之巅忽隐忽现,他看不到楚凤歌人在哪里,只听到她的笑声荡气回肠,惊天动地。宇文胜终于明白楚凤歌适才所为,是为了此刻一战。她一反常态盛装而舞,又灌醉自己,是为了......宇文胜感到背后细汗如雨。他顾不得多想,骑上那七宝神驹,披坚执锐奔向昆仑之巅。

当他赶至瑶台,已经无法再去阻止楚凤歌向天庭问鼎,只能挡在楚凤歌的面前,拼死抵抗着天庭对楚凤歌的反攻。楚凤歌左侧的眉骨已然受伤,殷红的血痕像是两行血泪,凝于面上。她猛得推开宇文胜,用长剑指着他的鼻尖骂道:“宇文胜,你给老娘滚回去!”

宇文胜心头震痛,轻轻抱住楚凤歌,楚凤歌清楚地感受到,这宽阔温暖的怀抱里,有同生共死的友情,有让枣推梨的亲情,唯独没有爱情。

楚凤歌和宇文胜失神的间隙,一道光矢射中了楚凤歌的肩。宇文胜怒了,那咆哮的剑气一去千里,竟是击落了两名敲锣助阵的天神,丹丘子似乎终于找到合适合适的时机和理由发话:“楼兰一国,与天庭为忤。楼兰破,宇文废!”

这是一场惨绝人寰的恶战,楼兰国的两千哀兵,在这一场人之于神的战争中,全军覆没。宇文胜被一阵更加震耳的雷声击倒,滚滚风雷贯透了每一道筋脉,沥沥毒雨溶蚀了每一孔穴位,烈烈寒潮催折着百骨,他的意识被无法承受的剧痛抛入昏昧,气息也开始梗阻不畅,很快,他便伏在瑶台不省人事了。

而阁楼深处,那个秋水为神梨云作骨的楼兰,在楼兰国与天庭大战的过程中,自挂雕梁。三尺白绫在她的颈间环绕,是那样的静。楚凤歌在宇文胜倒地时怒杀天神若干,最终在罗汉仙锤的重击之下,化作了齑粉。她被山风一带,扬入了昆仑各地,尸骨无存。

待宇文胜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武功已经被废。从山崖俯瞰,楼兰国如同一面悬磬,只余下几堵破损倾颓的土墙。国中其余的国民和楼兰国累世的财富,都被王母收入了瑶池幻境。楼兰王国自此一夜,幻灭无形,但除却宇文胜和众天神,无人知其缘由。宇文胜只觉得他脚下的路不是山路,而是无尽的深渊。他跪倒在地,强撑着的意志力也如城中的危墙,开始一寸一寸地坍圮。

数日后,宇文胜将楼兰公主葬于小河,随葬十五枚黄金环、白玉石、金银首饰等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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