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苦难（1 / 2）

听到这道声音的我便回过头看见将近五十的老母亲看着我，我急忙喊道：

“婶儿...斗子在吗？”

老斗母亲随后对我笑了笑说道：“强子啊，放假回家过年来了呀，斗子在里屋呢，你去看看...”

我笑了笑应答了老斗母亲的话后便向着里屋走了进去，不经意间我又回头看了看这位头发浅白的老母亲，我曾不时地敬畏这位母亲的伟大。当我进到内屋后便看见老斗倚靠在沙发上面手里拿着一本《鲁滨逊漂流记》眼睛贴着书看着，因为眼睛不好的原因老斗看字时是要贴着看的，即使这样老斗还是看得很认真很认真，甚至我走到他面前时他还在捧着那本书在“啃食“着，因为老斗在这十二年内没能翻过山去，记得我15岁时问到老斗还想不想翻过山去？听完我说的话，老斗看了看太阳升起的那座山后说道：

“我翻过去山又如何，对于我来说现在这样挺好的，山的那边有什么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每天陪着我娘...”

我再次看了看认真读书的老斗愣了神呆在了原地，随后不知道怎么了突然间心里酸了一下。

接着我拍了拍老斗的肩膀说道：“老斗，看书呢？”

老斗这时抬起头一脸出乎意料地看着我对我说道：“强子，你怎么来了？”

听到这话的我顿时便愣了一下，随后强笑地说道：“老斗啊，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就不能找你来唠嗑啊。”

老斗听完我是的的话后便瞅了瞅我说道:“你这大学生离开学校是没事干了是吧...“，接着老斗又捂着那本书看了起来，老斗这话说地突然搞得我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这时屋子里面静悄悄地，老斗认真地看着书，而我在一边地看着看书的老斗，空气之中的空气瞬间像是堵住了我的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无所事事的我便在屋里转着一圈后便识趣地离开了屋里，当时我没有觉得老斗没有礼貌，反而为老斗感到不甘和一丝丝的愧疚，因为小时候老斗得了病后我便听着母亲的话没有去找老斗玩，在老斗最需要朋友玩伴的时候像我一样的小孩通通远离了老斗，现在想来时不时内心会有一种罪恶感，是我毁了老斗美好的童年。

在外面扫院子的老斗母亲看着我一个人走了出来便说道：

“是不是斗子不太说话呀，这孩子这么大了也不跟人说话，一天不是捂着那几本书瞎看，就是满巷子乱逛...还是你好呀，你看现在都成了大学生了。”

听到老斗母亲这样说着当时心里酸酸的，应着说道：

“婶儿，斗子有一天也会出人头地的。”

那晚之后老斗便每天跟着母亲在地头干活，闲着的时候就跟着母亲去山间挖野菜砍柴火，就这样每天和母亲作着伴过好每一天。但一切好的东西终究是要被别人抢走的的，这天晚上讨账的人又堵在了老斗家门口，那时天已经朦朦黑了下来，老斗母亲背着一筐野菜走了过来，身后的老斗看着讨债的人恶狠狠地瞪着他们便畏畏缩缩地躲在母亲的身后探视着。老斗母亲面不改色走到大门前冷冷地注视着这些讨债的人，随后对着躲在身后的老斗说道：

“斗子，你先回家去烧点热水，这些叔婶儿有事儿找我...”

老斗听见母亲的话后便壮起胆子要从人群要走过去，但刚走了几步的老斗就被一个男人使劲推倒在地上，这时老斗母亲便踏着步子起身冲向推倒老斗的男人面前大声骂着：“你们这些畜生，凭什么打我儿子...”

但冲过去的老斗母亲也被掀翻在了地上，看见自己母亲被推倒在地的老斗这才放声哭了出来，这哭声响彻了一整条巷路，也哭痛了老斗母亲的心，老斗母亲将老斗抱在怀里摸着头细声安慰着，这个时候老斗母亲前面突然走出那个尖嘴候腮的女人骂道：

“你个贱货，今天你们要是不还钱，你们俩就别想进这个屋子，什么时候凑够钱了什么时候放你们娘俩进去...”

老斗母亲并没有在意这个老婆娘所说的话，依然安慰着怀里的老斗。众人见老斗母亲装傻没有说一句话，眼前尖嘴猴腮的女人扯起老斗母亲的头发朝着脸上扇了一巴掌，怀里的老斗见到自己母亲被打便哭的更加厉害了，这声哭闹声吵得众人露出了憎恨的眼神，他们恨不得现在就拿把剪掉剪掉这个“傻子”的嘴然后喂狗。这时尖嘴猴腮的老婆娘突然朝着老斗大声呵斥道：

“你这个傻子别吼了，不然扇你...”

见这个尖嘴猴腮的老婆娘这样呵斥着斗子，老斗母亲猛得起身便撕扯起老婆娘的头发，老斗母亲用着全身力气撕扯着，捶打着，抓挠着，没有一点手下留情。众人见了老斗母亲如此疯癫，便吓得呆在一旁看着好戏，不一会儿这个尖嘴猴腮的老婆娘终是被老斗母亲压在地上厮打着，这时这个老婆娘向着人群大声喊道：

“你们这帮混蛋，快点帮我呀...”

被老婆娘一吼的人们便笑了笑一同上前拉着老斗母亲的身体向着后面拉扯着，但愤怒的老斗母亲仍然紧紧厮打着老婆娘，近乎疯癫的老婆娘突然凭着众人拉开老斗母亲的间隙一脚踹开老斗母亲的身体脱开了身体，被一脚蹬开的老斗母亲则撞向了对面的石头上昏了过去，在一旁大哭的老斗见自己母亲撞在大石头上便爬向晕了过去的母亲身边拼命地呼喊着母亲，被打得满面流血的老婆娘起身拿起旁边的石头向着晕了过去的老斗母亲砸了过去，嘴里还癫疯地喊道：

“你个贱货，敢打老娘，看我今天不整死你...”

砸过去的石头精准地击中了老斗母亲的头上，接而头上的鲜血流满了老斗母亲的脸上，在一旁的老斗见着自己母亲血流着一脸便趴在母亲的身前紧紧护住了晕过去的母亲，众人见老斗母亲满脸鲜血躺在大石头旁边一时间呆在原地惶恐地看着这一切，胆子小的人们便赶着裤裆逃离了这里，其中一个胆子大的男人走了上前把指头放在老斗母亲鼻孔下面打量着，随后这个男人脸色一白颤颤巍巍地收起手指睁大眼睛大声叫着“死人了”，然后跌跌撞撞地逃开了这里，剩下的人见闹出人命便纷纷逃离了这里，此时的老婆娘仍然瞪着眼睛看着躺下的老斗母亲，咬着牙齿一副不死不罢休的样子，但随后这里就剩下血流满面的母亲、伏地痛哭的孩子，还有一个尖嘴猴腮的老女人。一个在痛苦之中求生，一个在绝望中祈求希望的到来，而另一个是正在癫狂的恶魔。

已是幕黑的深巷之中依然悠传着绝望的哭声，而这道悠声终会伴着不眠的村庄直到天亮，他们的梦里满是仇恨罪恶，胆怯的他们于是蹲在佛前祈祷着晨阳的升起，但佛已天黑闭了眼逃离了这里，夜里是看不到乌云的密布的，所以秋雨来的时候也是悄无声息的，雨很大，敲得瓦片哒哒作响着，但雨再大终究洗刷不掉巷子深处恶臭的淤泥。

半夜的后山鬼哭狼嚎扰着这个带雨的夜，后来那个尖嘴猴腮的老婆娘还是怯了胆赶在夜雨淋湿深巷前逃离了这里，七岁的老斗这时能做的只有哭喊着母亲快点醒过来，但地上躺着的母亲不是睡着了而是晕了过去，倾时间整个村庄被寒冷的秋雨所笼罩，冰凉的雨点重重地打在老斗母亲的脸上冲刷着满脸的血迹，流在地上的鲜血和着雨水伴着恶臭的淤泥漫在了这片土地上。老斗便用着弱小的身躯挡着砸向母亲的雨滴嚎哭着，这时被雨惊醒的母亲拍了拍老斗的肩膀弱弱地说着：

“斗子别怕，娘这不是醒了过来了吗...别哭，走咱们进家去，这里冷。”

斗子并没有听见母亲说了什么，但看见母亲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便用着全身的力气搀扶着母亲的身体，但瘦弱的老斗又怎能搀扶起倒地的母亲，这时雨水更加大而冷了，更加较劲的老斗一次又一次地抬着母亲的胳膊让母亲站起来，但母亲这时是虚弱无力的没有一点力气了，看见自己孩子这般拼命地拉自己站起来的母亲用着所有的力气在嘴里泣哭着喊道：

“斗子，别管我，快回家，回家去，回家去...”

但这微弱的声音伴着哗哗的雨声消失了，两人就这样在深夜的秋雨中挣扎着，祈求着，拼命着。这场雨在夜里下了很久很久，后来老斗也倒在了雨中，被母亲抱在怀里静静地躺在雨里，老斗母亲看着晕了过去的老斗也不自觉地泣哭着，这一刻倒在地上的母亲是绝望的。片刻之后老斗母亲突然猛起一股劲翻过身跪在地上抱起晕过去的老斗向着家门屋檐下冲了过去，在即将摔倒之际老斗母亲将老斗放在身子上面倒在了屋檐之下，随着两人摔下，老斗母亲再一次晕了过去，但这次他们没有淋到刺骨般的秋雨。

夜雨敲在瓦片下的地上溅在泥泞地上沾湿了屋檐下的一角，破旧的大半门开着，家中的炕烟筒里面还在冒着缕缕的青烟，但热乎的炕上只是一张竹席罢了。秋雨停住的时候已经是晨阳之时，不时太阳已经照过了大半个村庄，热炕上面的男人叫着没穿裤子的女人去做饭，女人听完裸着身体斜着眼睛骂着不要脸的男人，男人听后也没有在意摇着手让女人睡下，随即女人便包着身子继续睡下了。赶着下地的人们今天也没有出门，但圈里的驴却叫着蹬着发出响亮的声音，为的是让被窝里面的男人給自己草料。

刺眼的阳光精准地透过巷子的缝隙照在了门下的母子俩，暖色的晨阳照在老斗母亲白煞的脸上显得格格不入，但晨阳是照亮着每一个人的，随后老斗母亲便顶着刺眼的阳光挣扎着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怀里晕睡过去的老斗，母亲痛苦地尝试着站起来，但全身虚弱的母亲只能爬着匍匐而行，母亲将老斗放在自己的背上小心翼翼地向着院子里面爬去，我想那一段路应该是老斗母亲走过最长的路了，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院子里面也是照着热乎的阳光，最后老斗母亲爬到炕前低下头喘着粗气用尽全身力气站起来将老斗放在了炕上，接着拉开被子一同睡了过去。

此时的大门外时不时地有人窥看老斗的院子，这些人做贼心虚怕出了祸来看看娘俩个有没有人死过去？眯着眼窥一眼看见大门下面没有躺着尸体后幸灾乐祸地迈着碎步逃离了这里，他们不是和自己良心过不去，他们只是怕自己被借走的那点钱没处讨要，所以他们一个个离开时内心是心安理的。随后那个尖嘴猴腮的老女人包着头巾揣着袖子做贼似的走到了老转角处的大门前，探着头看着昨晚血淋淋处躺着的人不见了，只剩下一筐撒开来的野菜，就连一大滩的血迹也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看到这里，老女人悬着的的心这才放下了迈着大步哼着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