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祥和(1 / 2)

过了月便是腊月了,腊月之后又是新年了,母亲在忙着备着过冬过的柴火,就是应了村里的那句老话:再怎么不济炕柴火要烧得旺旺的,自家的炕火要热乎的,来年的日子便过的红红火火。母亲自然也不觉得来年的日子红红火火,但炕火还是要烧的旺旺的。村子里人也是忙备着年货,自家的窑子备着熏腊肉、腌菜、粉条子,当然各家的地窖里面的洋芋要装得满满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大西北的农村对着洋芋是情有独钟的,在他们短暂的一生中是不能缺少这种依赖的。身边的老头老太太早晚都要啃着一个洋芋,作为00后的我始终是不理解的,即便我个人也是爱吃土豆的,但作为西北山区的我一直没有“吃得明白”洋芋,我想我是个缺少西北大山血脉的孩子。但后来我问起身边一个老太太为什么一辈子离不开手里的洋芋,然后这位老太太看着远处的山坡说道:

“可能是吃惯大山里的土豆了吧,是吃不腻的,这要吃就是一辈子了,...谁知道呢,哪一天就被手里的洋芋给噎住喘不上气了,然后抱着一个脑袋大的土豆就被人埋了...”

老斗刚刚年满八岁,母亲不让患眼疾的老斗干活,只得将老斗放在家里面看门,但老斗要翻过山去的,于是老斗每天穿梭在大小巷子里面,偶然会爬到山上眺望远方的云朵,老斗想着在云朵翻过山去前抓住一朵,然后驾在天上去追逐翻过山去的云朵,把它放在山顶作为梦的远方。

“假正人”钟文越在被三尧抓了裤裆伤了面子后便逃开了这里,没处可去的“假正人”这下可真就没面了,便慢慢悠悠地在巷子里面转悠,看着哪家人能“招待”着自己。路过的老男人见领导钟文越在自家面前晃悠过去,眨了眨黝黑的双眼皮咀了咀嘴里的唾沫叫着背过手的钟文越,老男人哈着腰皮着脸小跑过去喊着:

“领导啊,来我家住两天观察观察两天呗,咱家这大房子宽敞得很...”

得逞的钟文越便拉着衣服领子看了看破旧的大门说道:“也行啊,这个地方也是方便观察各个村里的人...”

老男人这一听立马搀着领导踏过泥水进了大门去,后面的两个年轻人却苦着脸跟着钟文越进了这个破旧的大门去,年轻人是看不上这座破旧的房子的,门前的杂草一下子就缠住了走在前面的钟文越,给这“领导”就来了一个狗吃屎,好巧不巧钟文越这一摔真就一口吞了一口狗屎,而且是大母狗的狗屎,被栓在门前的大母狗看着自己的狗屎竟然被这人吃了,大母狗这下不乐意了,呲着牙流着口水狂吠着,仿佛在咬骂着:

“你这个狗东西,老娘刚刚拉出来的屎还有热乎劲呢,狗东西咋就一口给吞了,给老娘赶紧吐出来...”

老男人看着钟文越吃着屎,自家的母狗咬着,便不自觉地露出两个坏掉的大门牙闭着眼睛大笑了起来,身后提着皮箱的两个年轻人皮着脑袋转过身又张大嘴巴狂笑了起来,钟文越这下的脸给丢尽了,奋力地吐着口中的母狗大屎,站起来的钟文越愣着被狂吠的大母狗吓得红着脸瘫坐在满是泥水的地上,呆看着眼前三个人在地上打滚着,狂笑着。这一刻,种文越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抽干了,耳朵旁鸣声夹杂着母狗嘶叫,刺耳的笑声,鼻子闻到母狗屎的恶臭屎味,门外恶臭的气味翻腾在身体里,口里满是恶心腥屎味,还夹杂着一丝丝的咸味。瘫坐在地上的钟文越张着嘴巴要把恶臭和吃了的狗屎一并吐出来,一瞬间上面下面都喷了出来,绿色的液体溅了老男人一脸,钟文越这时全身抽搐、口吐白沫,眼孔通大邪了神地翻了过去,脑袋这样一达拉便昏死了过去。

看着钟文越眼孔泛白,上下通泻,手脚抽搐死地上,三人像是着了魔一般疯癫尖叫地跑开了,一旁狂吠的母狗见着如此不堪的画面也是躲在杂草从中,将硕大的狗屁股露在外面,刚刚嚣张一世的母狗大头这时悄悄地躲在杂草从中凄叫着。

这邪了神的,新来的领导竟然被“狗屎”给毒死了,村里人可是第一次听说这狗屎还能毒死人,这不为了给惨死的钟文越“报仇”,这村里的人硬是给这条狗吃了自己的屎,但这母狗可不是活得好好的,反而给这大母狗吃得乐的,咬着尾巴撕咬着。这领导一死,竞选村长这事情也就耽搁了下来,两个年轻的随从硬是将惨死的钟文越拉着马车送回了“公家处”,这拉去的马车还是要还回来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这钟文越死后接连下好几天的大雪,这大雪还是这个冬天第一场雪,这第一场雪是要埋了村子的。这雪堵住了各个胡同巷子,连巷口那帮“老不死”的都没再出来,这雪下的给这个村子盖死了,村子里面的人们在屋子里面静悄悄地躲在被窝里,这个村子里的人好似被雪给埋到地下去了,山谷的平辽之处被填的严严实实的,跟是一个大大的墓场一样。

腊月的廿一早上,这落下的雪还没有融去,门前的老狗还揣在窝里暖和呢,这老斗家门前就有着一群人敲着着骂着,带头的还是孝忠家那老婆娘,后头跟着一群讨账的,一个个黑着脸握着棍棒跟个杀仇似的一样,没等着老斗母亲开门,胳膊粗的几个男人就卸了大门冲进院子里了,“老婆娘”在院子里咒骂吼叫着老斗母亲,“骚娘们,婊子,给老娘滚出来还钱,不然今天砸了你家房子...呦,穿得这么少干嘛呀,给大家脱吗?”,被惊醒的老斗母亲随便穿了一件衣服就冲了出来,一看又是“老婆娘”就知道又是来讨账来了,看着院子里面脸黑的人,老斗母亲搓了搓手说道:“我说了,没有钱,就我这一条命,上一次你们没本事没拿走,这一次可长点本事给你们拿走...”这孝忠家的“老婆娘”瞪着老斗母亲一眼说着:

“就你那条贱货的命我们不稀罕,碰你都觉得脏,我们今天是讨账的,没有钱,我们就砸了你这破房子。”

“砸吧,没有钱...”

看着老斗母亲这般不起眼,“老婆娘”抄上去就要给打,看着满身驼肉的死婆娘笨拙地向着自己跑过来,站在台阶上的老斗母亲迎面就给“老婆娘”踹倒在院子里,肥硕的身躯这一倒就震得开外的男人们跳了起来。看着“老婆娘”摔得这么惨,老斗母亲冷哼了一下说道:“死肥婆,摔不死你...”这可倒好,院子里面的人看戏一样地笑着“老婆娘”喊着哭着,这可比过年杀猪的时候热闹多了。

缓过气的“老婆娘”喊着闹着让男人为这自己出气,但男人们还是觉得刚刚那场面跟个杀猪似的热闹得很。老斗母亲这时向着台子沿边走了走说道:“我家没有钱,就我这一条命,你们要的话给你们,这个死肥婆就算了,她还欠我一条命呢...斗子他爹在你们不容易的时候也帮过你们不容易,孩子他爹借的钱我一定会还的,我给大家保证,今年我一定给大家凑够钱....”众人听着老斗母亲这话传了神一个个便走开了院子。“老婆娘”还躺在院子里面叫着闹着,像个肥婆割了她身上的二两肉似的,亏得不得了。老斗母亲进了屋安抚过被吵醒的老斗,穿了棉衣棉裤子又重新走到院子里,跟着孝忠媳妇说道:“死肥婆,你记住,你是得欠我一条命啊,那晚我命大,没死过去...要不要我割下你身上的肉试试你命大不大?“

那场大雪过后便是小年了,小年并不热闹,人们通常会放上几节炮仗声热闹一下,再给天上面的土灶爷烧上几根香,最后磕上几个头这个小年便算是过着不错了。老斗母亲也是随着祖上给灶神爷烧上一支木香,供上一碗炒菜便是可以了。灶神爷虽然没能听见热闹的炮声迎接自己,但可得吃上碗里嫩绿绿的蕨菜啊,待到吃饱喝足,这灶神爷也不会计较没有炮声着事情了,自然佑着老斗这一家了。可是这灶神是得了好处不干事啊,这吃了去年的蕨菜和一盘咸肉,听了炮仗响声也上了香,但这灶神一年来尽不干神事,怎么保着保着就死了两个呢?看来这天上的神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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