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言说46(2 / 2)

退一万步讲,如果他真的看中了谁,绝不会向王安石本人提起。

王雱的手臂被新荆一把抓住了。对方似乎将王雱的动作理解为了逐客令,以至于有些沉不住气。

“别这样,元泽。我向你道歉。”新荆道,“这次是我不对,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一定帮你。”

王雱:“任何事?”

新荆一愣。但他觉得自己儿子应该不会提出什么违反道义的杀人放火之类的要求。如果他提出来,那他就不叫王雱了。

“任何事。”新荆点头道,“如果你这会儿觉得身体不适,我可以先去叫个大夫……”

“不用。”王雱道,“我明天要进宫面圣,奏对之时,如果官家问起什么,你就说同意了就行。”

新荆:“……怎么还需要我同意?”

王雱叹道:“偏架弩是你带来的,军器监是你建议成立的!”

新荆恍然,道:“你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如果官家问起什么不好答的,我会帮你圆场。”

王雱点了点头:“回来之后,如果父亲怪罪起来……”

新荆叹道:“也交给我去应付!”

王雱当前的职位是崇政殿说书。从官职概念上来说,担任这个职务可以为皇帝讲解经书史传,并备顾问应对。之前吕惠卿担任过这一职务,他已经升了职,现在王雱因为年龄和资历的限制,恐怕无法像吕惠卿一样迅速晋升。

但这一职务有一个好处:王安石父子二人如今与皇帝谈话,可以借王雱经筵讲课的名义,不占用皇帝正常时间,避免台谏官指责王安石本人对上无礼。

王雱在经义方面曾下过苦功,很难被挑出毛病。文彦博今日惯常陪了一段时间,然后请辞离开;之后是曾公亮。他二位离开之后,大部分官员默契请辞,留下王安石与王雱二人。

王雱看向神宗,以眼神请示皇帝,自己是该继续讲,还是说点其他的。神宗笑了笑,道:“看座!”

经筵讲课是站着讲还是坐着讲曾引发过朝堂的大讨论,如今没有旧党的人,皇帝可以相对自由地表达自己的偏爱。

王安石与王雱先后谢了圣恩落座。新荆当前并不在这儿,王雱提前汇报父亲,希望新荆参与,王安石却没有同意。考虑到新荆当前已经归宗临川王氏,他们三个人一同出现在文彦博面前,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把文彦博刺激到。

文彦博、司马光,一个小时候给树洞灌水捞球,一个小时候把缸砸了救人,故事传遍大江南北,如今在反对推行新法方面也达成了默契的统一。现在,旧党的精神领袖司马光不在京,统领枢密院的文彦博目光如炬,仍很有精神,好像丝毫不受御史中丞吕公著被贬黜出京一事的影响。

酝酿中的军器监在名义上该属于枢密院,但现在王安石想把它摘出来。这事如果文彦博能同意,那就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循序渐进吧。实在不行,先说服神宗,把生米煮成熟饭,回头慢慢再跟文彦博撕扯。

王安石先奏道:“党项人李定向秦州献弩,雱料简弓弩而增修,附样造五,檿身而檀弰,可为一试。”

神宗看向王雱,王雱起身奏道:“秦凤察访新荆此行带回了样机。臣初试弩力,远胜军配,故斗胆附样……”

神宗:“新察访带回来的?”

王雱怔了怔。王安石回道:“正是。”

神宗若有所思。新荆自从回来那趟入宫觐见,之后几乎没了影子;中间一趟召他过来,见面之后,新荆抢先将王韶大大地夸奖了一番,上了一篇札子,力陈李师中等人阻碍王韶工作的害处,并将他自己计算的荒地情况展示了一番,之后又没影了,不知道在忙什么。

现在神宗知道他在忙什么了。他竟有胆子将这弩弓一直瞒得严严实实,稳步推进,直到偏架弩正式衍变为王雱的功勋。

神宗:“新察访现在何处?”

王安石道:“他在校场请罪。”

神宗叹了口气。

嘴上说是请罪,实际上却有恃无恐得很,料定了皇帝不会追究什么。而且提前在校场等候,就是为了请皇帝亲自去一趟试试这武器效果。

真当自己拿他没办法了不成!秦凤几个月,竟真让新荆跑得野了。

如何规束,后面自有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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