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35(1 / 2)

剪纸唐非常悔恨,头一回彭为抗日出力就闯了祸。他并不怕坐牢,他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他唯一耽心害怕的,是给范辉带来了不便。这次被抓进日本城防司令部,是他所没有预料到的,他只知道满腔热血宣传抗日,至手如何宣传,以及会带来什么后果,却是全然不曾考虑的。这次被抓,经过多次拷问,经受各种刑罚,使他明白了原来不懂的事: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已经不象过去那样,只关系到个人,而是关系到范辉,甚至还关系到范辉的那个组织,或许就是游击队,或许是共产党,所以,他在牢房里,越想越觉得对不起范辉。至于自己将面临什么恶运,他并不在意,要紧的是:刀架在脖子上,决不能丝毫牵涉范老师。

在日本城防司令部里,他矢口否认抗日花样是他剪的,那个一只耳象条癞皮狗似的死死咬住他,可当剪纸唐要他拿出旁证来时,他就哑口无言了。这使得褚洪昌欲置剪纸唐于死地而不能。他曾几次鼓动赵继文把剪纸唐秘密枪毙算了,赵继文却总是婉言拒绝。认为剪纸唐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剪纸艺人,而司令却需要从他嘴里问出背后的牵线人,如现在把他处决,无法向司令交账。因此,褚洪昌连日来一筹莫展。

褚洪昌从“一品香”妓院走出来,已是掌灯时分。他的眼眶四周一圈黑印,昨夜和妓女绿牡丹鬼混了一通宵,今天又陪她花天酒地作乐一天,弄得他此刻心力交瘁,脚下如绵,头脑里嗡嗡作响。

无情的东风夹着一丝丝的春雨迎面扑来,褚洪昌不由打了一个冷噤,他本来想到司令部去问赵继文,关于剪纸唐的案子有无着落。可是,当他的脑子里一闪现剪纸唐那种凛然不屈的神情时,就泄气了。他此时的脸犹如天空中灰暗的愁云,只好跌跌撞撞地走回公馆。

、褚洪昌刚走进黑黝黝的庭院,就听到客厅里传出、声声惨叫,使得整个空旷的庭院显得更加阴森可怕。他跨进客厅,看见大管家正在打女佣徐小娟。大管家一见禇洪昌,就向他报告徐小娟把抗日的花样弄进了公馆,而且他的小母亲露依莎竟然已经把它绣在拖鞋上了。禇洪昌一听,象打了一针兴奋剂似的,浑身又来劲了,那只仅存的独眼闪现出一线希望之光。他扑到小娟的面前,一只阴森森的眼睛视着她:“你这死丫头,竟敢把共产党的宣传品弄进公馆!”

“大少爷,我不知道。”

“你老实说,是谁叫你弄进来的?”“大少爷,这是太太叫我去买的。”

“在哪儿买的?”

“夫子庙前。”

“你记得他的摸样吗?”

“见了面也许能认出来。”褚洪昌暗暗自喜,觉得有了八成希望,只要她认出剪纸唐,那就再也无法抵赖了。他用手帕拭了一下假眼的泪水,说:“好,只要你能认出来,我不但饶了你这条狗命,还有赏!”

褚洪昌已经完全忘记了疲倦,晚饭也不吃,就带着徐小娟到日本城防司令部去了。

佐木一郎近日来忧心忡忡。最近,长江游击队活动得厉害,派遣军司令部对他的工作很不满意,要他加紧扫荡,消灭长江游击队,破获游击队地下组织,以利把大批军火、兵力,畅通无阻地输送到苏北,去攻打新四军抗日根据地。

佐木一郎原以为在剪纸唐身上,可以弄到一点游击队的线索,所以他亲自审讯过一次,虽经用刑,但一无口供。

佐木一郎的内心,尽管焦急如焚,可是,他在下级面前,却从来不露一点痕迹,总是显得那样的安稳、那样的沉着。此时,他正在办公室的大办公桌上饱蘸浓墨,做张做智地依案作书:“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司令真是笔走龙蛇!”翻译副官赵继文站在他的身边,似乎十分欣赏。

佐木一郎仍在伏案疾书,不过,只要细细观察就会发觉他的心思并不在书法,他的眼神很忧郁,分明在考虑着另外的事情。他边写边漫不经心地问道:“有口供没有?”

赵继文知道他问的是剪纸唐的案件,忙回答:“没有!”

佐木一郎听了,仍不动神色地练他的字,似乎是随便问问而已。

这时,褚洪昌突然闯了进来,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看了一眼赵继文,就走近佐木一郎,“司令,我又给您带来了一个活证人。”说完在佐木一郎耳边低

佐木一郎听了,慢慢放下那枝羊毫粗笔,看了褚语。洪昌一眼,习惯地用手抚了一下他的日本须,只见他的眉毛一耸,喊道:

“把剪纸唐带进来。”屋里,一阵短暂的沉默。赵继文满腹狐疑,不知褚洪昌在搞什么鬼花样,为了掩饰他内心的紧张,他

点燃了一枝烟,慢慢地抽着。不一会儿,两个日本兵把剪纸唐推了进来。剪纸唐虽然只进来了一个星期,可是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他一身的龙头粗布短衫裤被撕打得褴褛不堪,脸上、脖子青一块、紫一块。

褚洪昌凶神恶煞般喝道:“我问你,花样是不是你剪的?”

剪纸唐无力地站在那儿,不语。“嘿,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把证人带上来!”褚洪昌很得意地传令。只见两个和平军把徐小娟押了上来。“你认识她吗?”褚洪昌指着徐小娟问他。

剪纸唐微微睁开双眼,一看是小娟,两条浓眉不由微微地抖动了一下,内心瞿然一惊,但很快就镇静了下来,说:“不认识。”

佐木一郎冷冷一笑。

褚洪昌忙一转头,把徐小娟拉到剪纸唐面前,吼叫着:“你认识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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