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出人生别样红 连载

剪出人生别样红

分类:其他类型 作者:自然流韵 字数:5万字 标签:剪出人生别样红,自然流韵 更新:2024-06-30 12:49:01

作者--自耘(原名:刘耘),甲辰年仲夏出生在一个名叫“乌兰”的多民族居住地。生于西域,长于江南,机缘使然!一生飘泊不定。为了生活东奔西忙;为了生命求教问道,平生学文亦习诗画,然一事无成,潦倒半生,越活越“惑”且 ...

飘驰的寒云,把深蓝色的苍穹遮住了,渐渐地灰色的天空,就象一团混沌的污泥。

凛冽的朔风,从晦暗的江面呼呼地吹过来,越吹越猛。天快要落雪了。

这是江南的一个小镇。

石板铺成的街道两旁,商店鳞次栉比。商店门前,大减价、大拍卖的布招,被风刮得猎猎作响。

年尽岁暮,新年就要到了。几家大店铺早已张灯结彩,装点得花花绿绿。狭窄街道上,挤满了置办年货的人群,几个孩童手里提着“免子”、“金鱼”、“长颈鹿等各种动物形状的灯笼和玩具,在人群中窜来窜去,整个小镇笼罩着一种古板的带有乡土味的新年气息。天空中,已经开始飘洒棉絮般的雪花了。

在写着特大的“当”字的墙上,虽然随着风雨的吹打,字迹已经模糊,但是,反对内战,一致对外”、“抵制日货,对日经济绝交”等标语仍依稀可辨,可见,今年年初全国掀起的“一·二八”抗日的浪潮,也曾波及到了这个长江岸边的小镇。

这时,一个年约四十岁的中年人,正倚靠在当铺的墙壁上,无力地吹着笛子。上身穿着露出棉絮的破棉袄,下身穿着一条夹裤,脚上穿了一双“蒲花鞋”。他那张瘦?的带着病容的脸又黑又黄,苍老而憔悴。

在他面前的地上,摆着一个地摊,说是摊,也实在简陋可怜,仅仅是一块旧了抹布,四角用砖头压着,布上面再用一些小玻璃块压着各种各样的剪纸花样。

他就是有名的剪纸化子唐永寿,人称“剪纸唐”。他那哀婉、凄怆的笛声,不时来一些顾客,多半是女人。看样子,她们很喜欢“剪纸唐”的花样。不过,真正的买家并不多,她们只是欣赏一阵子,犹豫一阵子,然后就离去了。

唐永寿的儿子唐天寿一直蹲在地摊前,帮助父亲招呼顾客。他年约十五岁,穿着一身旧的夹衣裤,脚上踏了一双露指的破单鞋。他那张小圆脸被寒风冷雪吹得通红他不时地把两只手放在嘴边呵着热气。眼看着街上行人渐渐稀少,他站起身,走近?说:“爹,回家吧!”唐永寿望了儿子一眼,放下笛子,叹了一口气。突然“豁朗”一声,大药房屋顶上挂着的“仁丹老人”和“味之素”的广告招牌,被风刮掉在地上,发出了可怕的响声。

天寿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噤,他发现父亲伛偻的身躯被寒风吹得索瑟发抖,慌忙用身体偎着父亲。“爹,你的病还没好,咱们早点回家吧!”天寿用央求的口吻催促着。

已是傍晚时分,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风越刮越大,雪花越飘越密,越飘越狂。有些商店,正在打烊,有些商店虽然生意清淡,却仍敞开着店门,想再做一笔生意,凑一点过年关的送灶钱。

天空中响起了一阵爆竹声,紧接着,爆竹声不断地在四处的空中响起。在压得低低的空气中,充满了阵阵发热的硫磺气味。

眼看,花样要被无情的雪片打湿,剪纸唐只好收摊了,

正在这时,一顶二人布轿突然停在他们父子的面前。从轿里钻出来一个细长个儿,他头戴一顶西瓜皮小帽,身着一件暗蓝色的绸棉袍。在他细长的脖子上长着一张马脸,马脸上闪动着一对左顾右盼的老鼠眼睛。只见眼仁,不见眼珠子。在他的右脸颊上,天生着手掌大小的一块朱沙痣。他就是褚镇长家的大管家“半阴面”。

“剪纸唐,你在这儿!叫我好找啊!”唐永寿抬头见是半阴面,心中涌起一阵憎恶,可在面子上还不得不应付一句:

“大管家,你找我有事?”

“你要交好运了。”半阴面皮笑肉不笑地:“褚

镇长特地叫我来请你去公馆剪纸。”“褚镇长?!”唐永寿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他的全身顿时掠过一阵仇恨的痉挛,脸色变得阴沉沉的。

“爹,天已经晚了,回家吧,不剪了。”天寿仰脸央求着父亲,也算是抢先回答了半阴面。

半阴面嘿嘿冷笑着,一双老鼠眼逼视着唐永寿。

唐永寿的心里像是压着一团烈火。可是,憋了半响,他嘴上还是哆哆嗦嗦地换了婉转的口吻:

“大管家,天时晚了,又下这么大的雪,我父子俩还得赶回家烧晚饭呢!”

只要你剪得好,我管你们的年夜饭。”半阴面用手掸了掉身上的雪花,又逼近了一步:“今天,是二少爷成亲,老爷看得起你,特地要你去剪《丹凤朝阳》,只要你剪得好,还可以领赏。”唐永寿一听是剪《丹凤朝阳》,这是他家祖传绝技,也是他一直引以为豪的,要是换了另一户人家,他一定会高兴地答应,可是,他是绝不肯去褚公馆剪的。

“大管家,还是免了吧,我今天身体不好,怕是剪不好。”

半阴面怫然皱眉:

“怎么?我还求你不成!我是为你好!”“这--”唐永寿还欲推托。

“爹,回家吧!”天寿早已忍耐不住,他坚决地拉着父亲要走。

“剪纸唐,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半阴面马脸上的横肉一条又一条地起了筋,他完全是用威胁的语调:“老爷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是一镇之长,你们父子若是还想在这镇上混饭吃,就别再搭什么豆腐架子。”

唐永寿此刻的心里非常的矛盾。去吧,自己咽不下这口气;不去吧,想想半阴面刚才讲的话,心里犹似雪上加霜,一阵阵寒。再想想,镇上的哪一家商店老板,不趋承着这位镇长,不看这位镇长的颜色办事?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剪纸化子,又怎么逃得过人家的摆布呢!想到此,他不由长吁了一口气。“好吧,天寿,咱们去剪吧,剪好了咱们就回家过年。”天寿从来就是顺从父亲的,他懂事地看了父亲一眼,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就对了。”半阴面晃了晃脑袋,脸皮抽动了几下,算是朝他们父子俩笑了笑,然后钻进轿里。

两个轿夫忙扛起轿子,踏着已经积得很厚的雪,向前走去。

剪纸唐怀着一颗怔忡不安的心,在儿子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跟在轿子后面走着。

风添雪冷,雪趁风威。纷纷柳絮狂飘,片片鹅毛乱舞。四周天空中,白皑皑的一片,整个世界被风雪

所统治,被风雪所吞没了。雪不断地落在店的商标上,落在轿顶上,落在轿夫的身上。不动,人的案资

两个轿夫身穿黑色短袄,腰间系着一根很粗的草绳,脚上穿着草鞋,赤着脚在雪地上走,厚厚的雪上留下他们深深的脚印。雪不断地飘在天寿的脖子上,他的脚上穿着的一双单鞋,现在已经湿透了。他的脚完全浸在冰雪里,已经冻麻了。

唐永寿在鹅毛大雪中木然地走着。雪不时地打在他的脸颊上,当他发现快要走近褚公馆时,他的一颗心突然猛烈地跳动起来。此时,他开始后悔刚才的决定,后悔自己为什么会答应进褚公馆,他恨不得现在立刻踅回身,立即和天寿回家,过--个父子团圆年。他的脚步缓慢、有点越想不前了。

当他一想到曾经见过的那两扇漆黑漆黑的装着铜环的大门,大门口蹲着的那一对张着血盆大口的石狮子,他的心不由泛起了一阵痛苦的抽搐。

唐永寿并不是今天第一次去褚公馆,他过去曾进去过一次,可是,就这一次呵……想到这儿,他全身的血都快要凝住了,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昏暗。

那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了。是他永远永远不会忘记的事呵!

十六年前,唐永寿还只有二十多岁,已经能剪得一手好花样。

他的父亲是一位剪纸老艺人,由于饥寒交迫,冻

死在上海的马路上。唐永寿从小就跟着父亲学剪纸,他家四代剪纸,世代的剪纸技艺,他都学到手了。四乡邻里,远镇近城,无不知晓剪纸唐的剪纸花样。特别是他世代祖传的绝技《丹凤朝阳》,那是剪纸行业中的一颗明珠,从不传授给别人。图案优美、动人、艳丽洒脱。那只凤凰简直就象活的一样。所以,人们一提剪纸唐,就会与《丹凤朝阳》联系起来,就会想起那只振翅欲飞的活凤凰。

父亲死后,他子身一人,接过他父亲给他的所有的遗产,就是一把剪刀和一支笛子。他十四岁就进入社会,闯荡江湖了。

在他二十多岁时,那年夏天,他来到了现在的这个镇。他走进镇上的一家“春风”茶楼。

这个“春风”茶楼是镇上最大的一家茶楼,楼上是用彩色玻璃隔成的一小间一小间的雅座,楼下是普通的客座。

茶楼里,人声喧杂,座无虚席。几个戴着瓜皮帽,身着长袍,手里拎着鸟笼的人,仍不断朝里拥挤;几个手里挟着竹篮的小贩,在茶客周来去,向茶客兜售瓜子、花生米、茶叶蛋、五香牛肉、香烟。一些算命的、看相的、捉牙虫的江湖人也在茶楼里转圈子,一片乌烟瘴气。

当唐永寿在人群中站定后,就拿起他的笛子,横在嘴边,吹起他的《百鸟朝风》,清脆、悠扬的笛声,顿时使整个茶楼静了下来,茶客们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注视着这个吹笛人,谁也猜度不到这个吹笛人干什么。这时,唐永寿才拿出一把剪刀、一张白纸,开始他的剪纸表演。不一会功夫,他就剪出了很多颖的剪纸花样:《白鹤升天》、《五谷丰登》、《花莲蓬》、《吉庆有余》。不时从茶客中发出一阵阵赞叹声,有的茶客已摸出了几个铜板来买花样。

茶楼的另一角,有一个又矮又瘦的老头正在拉着低沉的二胡,他的身旁站着一个年约十八岁的少女,她正配着胡琴唱京剧《苏三起解》,她周围的茶客听了,有的在喝彩、有的在起哄,有的甚至把铜板扔到她的脸上。

整个茶楼里,一时间变成了两个中心,显得热闹

非凡。这时,一个年约五十岁左右的人,头戴一顶亮纱瓜皮小帽,身着纺绸长衫,手里拿着银质的水烟壶,走进茶馆。

堂倌见了,忙点头哈腰地迎上去:

“褚镇长,请楼上坐!”他就是这个镇的镇长,名叫褚元鼎,长着一张南瓜脸,嘴上留着八字胡。他正欲上楼,忽然听到茶楼的一角传来了优美动听的花旦的音嗓,便止步转身朝唱戏的少女走过去。

茶客中有人殷勤地向他打招呼,给他让座。堂倌急忙拿过一把上等的宜兴朱砂茶壶放在他的面前,然后,将一包上等红茶倒入壶内,再冲上滚开的水。那少女神态自若地在唱着,镇长的那双虚泡眼食婪地盯着她。

突然,那边又传来阵阵喝彩声,原来唐永寿又煎了一个新花样,博得了茶客们的叫好。

镇长叫过堂倌,在他耳边低低细语,堂倌听了只是频频点头,随即走到唐永寿那儿,拍拍他的肩膀,用手挥挥,意思是叫他到镇长那儿。

唐永寿以为是茶客点剪,就走到镇长面前:“老爷,你老要剪什么花样?”

镇长动也不动,用眼角扫了一眼剪纸唐,然后用手指指那个唱戏的少女:“你把这个姑娘的身姿给剪出来。”

剪纸唐听了,不由心里一怔。他剪了这么多年的花样,从来还没有遇到这样的点剪,他迟疑地看了一眼镇长。

镇长呼噜噜地抽了几口水烟,说:“剪得好,有赏。”

剪纸唐也不敢追问究竟,只好仔仔细细地端详那个少女。

那少女,脑后垂着一条粗大的发辫,穿了一件天蓝色的竹布旗袍,身材长得非常匀称,特别是唱戏时的身姿,更是优美动人。

剪纸唐细看了一会儿,已经胸有成竹。他拿起剪刀和纸,一气呵成。他把剪好的纸样递给镇长,镇长拿在手里,看了看,又斜着虚泡眼瞅了一眼少女,嘴边露出了一丝淫邪的笑容。他对着少女,用手摆了摆:

“停,停下来!”那少女听到喊声只好停下,二胡也相继哑了音。茶客们的目光,都好奇地注视着这一角。少女停在那儿,在众多的目光下羞窘地低着头。“老爷,您要点唱什么?”老头战战兢兢地问镇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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