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六 钻刀立誓17(1 / 2)

当时女真掳得契丹大臣,向金人进言,声称南朝军队向来懦弱无能。

刘延庆败走后,契丹故大臣左企弓上诗给阿骨打,其中有:“君王莫听捐燕议,一寸山河一寸金”

【注:本诗出自《金史•左企弓传》,诗名为《献金太祖诗》,诗名应为后人所添加,因阿骨打在世时还没有“金太祖”这个谥号。

全文为:“并力攻辽盟共寻,功成力有浅和深。君王莫听捐燕议,一寸山河一寸金”。

此诗大意是:宋、金两国缔结盟约,并力攻灭大辽,如今大功告成,但宋金两军的功劳有天壤之别。皇上您莫轻信捐弃燕地的歪主意,一寸国土价值一寸金】的诗句,阿骨打遂有败盟之意。

我朝使臣经过泸沟河后,金军立即焚烧了桥梁。

我对赵良嗣说:“如今天祚帝再度占据西京,张觉据有平州,女真正要护送在燕京城所掳掠的财货归国,他们向我朝多邀岁币,声称要巡边,都不过是害怕我军追袭、自我防范而已”。

赵良嗣说:“金人自从起兵以来,未尝遭到一次败衄,何来自防一说?”我说:“兵家应当防患于未然,如今女真兵少力分,身处险境,岂可不自防?”

我于是修写申状递呈童贯,童贯说:“皇上必定不会计较些许物货,只望事毕之后早日班师回朝”。

十天后,递到皇上国书,对金国的索求全部予以听从,又御批道:“不许更生他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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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国书:

“二月日大宋皇帝致书于大金皇帝阙下:

来书所言代税物货以及《事目》中所记载物货色数、价值、交割月日、处所与画立界至、遣使贺正旦生辰以及设置榷场等事,一切听从。

去年岁币银绢,已命宣抚司搬送前去。今年的银绢,已下令从京师起发,依契丹旧例交割,誓书也依照来信所示,专候贵朝交割燕地。

本朝与贵朝通好,天下所共知,前後计议,每每曲从贵朝所请,以成交好,诚意之深厚,想必能够深察。

至于西京及其所管郡县,并非我朝务求拓土开疆,只因近来边报称契丹昏主尚带领兵马,出没于边境,本朝理当尽力备御,也是为两国彼此之利。

茂履春祺,顺膺介福。

今遣赵良嗣等人自雄州复回禀报。

专奉书陈达不宣,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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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日,赵良嗣等人到达大金军前,金人要求攻取西京所需兵马赏赐,又遣甯术割持国书来朝。

赵良嗣《燕云奉使录》:赵良嗣奉得御笔:“山後之事宜力争,如不可争,另作商议”。

十一日,金主派兀室、捷鲁两人至馆驿议事,赵良嗣说道:“本朝皇帝大度,贵朝的要求一概予以许可。如今贵朝又不肯商量交割平州,只许了西京一路”。

又对兀室说:“贵朝索求无穷,本朝一无吝惜,只希望早日交割西京,但愿人情两不亏欠”,周武仲说:“来时皇上丁甯嘱咐,极其留意”。

兀室说:“己得圣旨,将西京地土交与贵朝,但所有人户由本国收管”,赵良嗣说:“西京及其所管州城已蒙贵朝许与,既然与了地土,岂有不与人户之理?况且自从兵乱之後,各地残破,这些为数不多人户一起许与了才好”。

兀室说:“我国军人厮杀了八九年,受了不少苦辛,才取得西京之地,现在已经将西京地土给了贵朝,本国只要人户,有何不可?就如同将西京地土由两朝分割一样,我朝也应得到一半才是”。

我答道:“两朝既然通好,就如同一家人,已许与了地土,这便是信义人情,却不许与人户,人情则有所亏欠,何不将人民一齐许了,就算做一个人情?”

兀室说:“与了地,又要人户,又没有别的报酬以示致谢,这怎么得了?”于是又约见粘罕。

粘罕说:“西京土地也不少了,已经与了地土,又要人民,还说本国贪财,岂有此理?况且西京土地两朝皇帝都很看重,按理贵朝皇帝要再增添些物货才是。

但我大金国皇帝说不需要增添物货了,以便成就好事,虽然如此,贵国皇帝毕竟要增添一些物货才合乎人情,使副总是口口声声说一百万贯的物货已经很多,不能再添加了。

却不想想需要多少银绢才能买下这些土地,契丹的土地贵朝几乎全部得到了,岂有不增添银绢的道理?”

马扩说:“郎君们难道不知契丹岁币的来历?当初两国厮杀了多年,後来双方议和,我朝才许与了三十万匹两,後来又因为契丹劝谕西夏向我朝称臣,才增添了二十万匹两”。

粘罕笑道:“贵国与契丹厮杀多年,直到敌不过才给与银绢,莫不是自报家门?

如今且把这件事搁起,两国彼此厮杀一番,如果贵朝败了,再多增银绢议和,如果我朝败了,不要贵朝一两一匹,不知何如?”

赵良嗣说:“马宣赞别无他意,只是说本朝与契丹曾经厮杀过,後来又讲和,不如两家从不相争为妙”。

兀室说:“这么说倒还有点道理”。

粘罕与兀室遂起身,引赵良嗣等人拜见金主,金主命人传话道:“百官与将士都不肯许与西京,惟独皇帝要与贵朝永远交好,特地交与西京地土以及当地民户,并且不要求每年都交纳物货。

只是因为我军经过浴血奋战才取得西京,绝非易事,所以请求一些财物以供赏赐将士。

两朝签立信誓之事,必须尽快了结,此事关系后世万年,各自的誓言务必严重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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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扩《茆斋自叙》:我再次到达燕京,兀室等人说:“皇帝很欢喜,大事已定,现在只需商量两朝交往的礼数”。

我悄悄对赵良嗣说:“抓紧机会商议山後地区的问题”,赵良嗣说:“此事且慢”,我说:“皇上御笔命你我力争,为之奈何?”

赵良嗣于是对兀室说:“贵朝的要求,本朝一一顺从了,还有山後西京的地土人民都是汉族旧地,如今燕京已经议定,如果贵朝将西京一同割还,也是情谊。”

兀室说:“西京路从前在奉圣州时皇上曾经向龙图许诺交与贵朝,龙图却说不要,所以后来只商议燕京之事,今后不必再讨论西京之事了”。

我说:“山後地区自从海上之约就开始商议,使节岂敢说不要?每次谈论燕地都包含西京在内,况且贵朝已许诺西京由本朝收取。

如今燕京既然已经割还,西京在燕京西南,离贵朝甚远,如何守御?据说欲将西京交与其他国家【注:他国指西夏】,不如一并交还我朝,使我朝恢复故地,也可见贵朝交好的诚意”。

赵良嗣很气愤,认为我不应当急于理会山後地区之事,恐怕反而坏了山前地区的事。

我答道:“山前与山後相为表里,缺一则不可守,况且御笔命我们力争,岂可不尽心办理?”

兀室此后三天不来馆驿,赵良嗣仓皇地说:“我原本就不准备理会西京之事,你一定要发言,必定连山前的事也坏了”。

我说:“皇上御笔要求力争,怎能闭口无言?”

赵良嗣说:“那好,只是回朝后在《语录》中记载下你力争的话就足够了”。

我说:“臣子事君以忠,岂可弄虚作假?”

赵良嗣说:“兀室三天不来此处,必生变故,我正要召呼李靖过来,请他转达兀室,不要考虑你说过的话,还请你先与他当面商议”。

我说:“如果龙图与李靖将此事断绝,那么将来御史台就有公事可办了【注:此句的言外之意是御史将弹劾赵良嗣误国】”。

赵良嗣大惊失色,说:“我的意思很明确了,燕山之事由我们取得成功,恐怕因为山後之事败坏了,宣赞何苦怪罪?”

我说:“不是,倘若我们果然能为朝廷取得全燕之地,收复五关,只输纳契丹旧数岁赐,使得国家幅员万里,借机扼制强虏,弭除边患,则勉强可以言功。

如今既未得到平、滦、营三州,又失去榆关、松亭关,每年另增一百万缗,耗竭中国,应当自此为始。

又不要山後之地,则导致燕人三心二意,争端就在眼前,祸衅难量,还谈什么功劳?”

赵良嗣说:“纵使金人见许,必定再邀增岁赐,朝廷财力已竭,如何可出?”

我说:“龙图乃皇上近臣,应筹画此事之利害得失,使朝廷节制浮费,作为守边之资。

大人只看到西面地势险要,一城一堡都必须争取,却未考虑到修缮所需物力浩繁。

我窃料金人的主意,认为西京在其国西南数千里之外,他们必定不能守护,必定会归我国所有,姑且稍待数日,必见分晓”。

赵良嗣说:“纵使金人交还西京,大人观察今日朝廷事势,如何能守住?”

我说:“得到后是否再放弃,这取决于皇上的旨意”。

赵良嗣正在踌躇时,兀室与杨璞到来,说道:“西京的地土,据诸郎君与臣僚商议,说当初攻取西京时,围攻了四十天,军人死伤无数,得来不易,不如交与西夏,还可以得到其进奉。

唯独皇上说赵皇大度,我要每年增添一百万贯物货,无一字违背,千年万岁,累计却有多少?而今他要求西京,如何违背得?

况且我在奉圣州时,己经应允了,不如交与南朝,与大国通好,强过给与西夏,然而当地人户却要遣回我朝”。

赵良嗣又欲争辩,兀室说:“此事是皇帝恩德,如果民户与土地全部割还给贵朝,需要一些答贺之礼”。

我答道:“如果贵朝交付西京民户土地,朝廷岂可没有致谢的礼数?”兀室说:“我朝也要遣使前去商议,应当说破,只需要一年的礼数,用于赏赐军人”。

于是差大使银术孛堇、副使耶律松等人持誓书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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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人国书:

使节们纷至沓来,好消息接踵而至,己增添了岁币的礼仪,深悉贵朝善邻友好之意,等候誓约签定,两朝永保和平。

现将誓草交付国信使副,请依誓草立誓。

《誓草》:“大金大圣皇帝创业垂统,吞并辽国,大宋遣使者计议五代已後陷入契丹的燕云地区。

为感激大宋好意,特将燕京、涿、易、檀、顺、景、蓟等州及其属县与民户交割给大宋。

由于辽国为大金所有,大宋将历来交与契丹的岁币银二十万两、绢三十万匹以及燕京每年税利一百万贯输纳给大金,搬送至南京边界交割。

边界两侧人户,不得交侵;盗贼逃犯,彼此不许收留;不得密约间谍引诱骚扰边境人户。两国各自防守疆界,至于双方使者往来,不得禁阻。

贵在睦邻友好,天长地久,永保太平。

如违此约,天地鉴察,神明诛杀,子孙不能继承,社稷必将倾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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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日,尚书左丞王安中除授为少保靖难军节度使,以资政殿学士詹度为燕山府安抚使,以种师中为副都总管。王安中等人到达至雄州,大金尚未达成决议。

童贯、蔡攸即将交割燕山,朝廷委托他们任命诸州守臣,升迁蔡攸为少师,命他镇守燕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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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颁给蔡攸的诏书称:

“王师应天顺人,不战而屈人之兵,幽都人民盼望复苏,如久旱望霓,奔走相告,降书接踵而来,捷报接连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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