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龃龉微生119(2 / 2)

事后,裴靖在心里反复推演,但始终拿不准集会一事究竟是单纯的排挤,还是她和文御留下的线索已开始起作用。

望京总共办了两次科举,进士科共录及第者一十七人,其中一十二人为江南各州门阀、士族,几乎包揽了甲乙科,二人为江南寒门,二人为北方门阀、士族,一人为北方庶族。

如此失衡的中举和名次比例,注定每个及第的北方学子都会在望京乃至整个江南门阀士族圈子里引起巨大波澜,尤其当这个人是庶族出身,且侵占了独属于他们的头等名次时,杜盛两家及其麾下的士族、豪强不可能不调查其人身份背景。

过往痕迹虽已抹得干干净净,但她现在还住在酒肆,只要用心查下去便一定能查到宁宴身上,进而发现她和宁宴是“至交好友”的事实。

可惜一场集会看不出什么,她需要更多证据来佐证自己的猜想,得看一看上位者的反应才能确定己方留下的这条线索是否正在发挥作用,于是她向冬晚提出了申请,“我必须参加过堂仪式,你可有何办法能让我暂时恢复没有?”

冬晚翻着话本,头也不抬地回绝,“没有哦小兔崽子。”

“你有!”

“没有!”

“有!”

“有也不给你!”

裴靖一噎,怏怏住口,须臾,她再次开口,试图晓之以理,教冬晚知晓过堂的重要性。

冬晚不理她,听烦了便让她滚。

见对方着实不讲道理,裴靖踌躇再三,几番欲言又止,犹豫半晌终于豁出去了,一头扎进冬晚怀里,小鱼似的扭来扭去,“冬晚姐姐求求你啦~”

冬晚嫌弃地推开她,“卖乖真的不适合你,你撒娇的样子好像野狼呲着牙撕扯猎物的肉。”

裴靖额头青筋跳了跳,面无表情地朝冬晚伸出手去,“还钱。”

“什么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淳安二十五年我去渝州出单你让我帮忙往回捎药材花费共计一千五百金又七十七文七十七文可以给你抹掉一千五百金必须还我!”

“什么药材,什么一千五百金,我不知道!”冬晚心虚地背过身去,“你要钱尽管找天市要去,反正我不可能帮你,太微真的会杀了我的!”

“他听我的,有我在他不敢动你,我可以保证宴哥也不会动你一根头发。”

冬晚一下弹起来,“有你在他们是不会动我,那你死了呢?你信不信你一死太微立马翻脸杀人,过堂后你还有几日好活,这话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你可以努力把我救活,就像去年年末刚来望京时一样,”裴靖双手合十望着冬晚,眼睛圆圆的,充满了无辜和期待,“我相信你可以的,你比夏正叔厉害多了!”

“裴靖!”听闻此言,冬晚怒不可遏,气得声调都破了音,“有你这样糟蹋别人的辛苦付出和劳动成果的吗?”

裴靖这会儿也已经反应过来方才的话说得确实不地道,她怯怯地看着冬晚,嗫喏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可是过堂真的很重要……”

“你找别人来治你吧,治死拉倒!”冬晚气得话本子也不看了,摔门而去。

裴靖望着窗外气冲冲掠过去的背影,内心有些五味杂陈。

她倚在床头枯坐许久,脑袋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想,也不知该想些什么,累了便躺下,盯着房梁继续发呆。

冬晚离开后便没有再回来,燕赵雪来去好几趟,叹了好多气。

裴靖忽然不知自己究竟是对还是错,她一直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可在好多人眼里她都是错的,她不明白,也想不明白。

“其实,”燕赵雪揉着帕子,轻声劝慰,“你这性子不适合官场,可又异常适合,是祸也是福。”

裴靖低头沉默着,指甲勾着锦衾上交织的花纹,心里的自疑铺天盖地,难道她当真选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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